醒来的时候,钟罄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巨大的岩石旁边,可是除了知道自己身侧的是岩石以外,他却是看不到半分东西。
摊开了双手到自己面前,却依旧是模模糊糊的,他心里开始凉了起来,因为他觉得这里定是阴曹地府。
回忆着刚刚那一场暴风雨,确实是惊心动魄,看来自己应该是死在了那场暴雨当中,然后他笑了,自嘲的笑了,笑着还不住摇起了头自言自语道:“恐怕凤雪这次找遍全天下也是找不到我了,只不过可惜了,葬身在大海当中,我的尸体到底会被那种鱼吃掉呢?”
“阎罗王,牛头马面,钟罄来报道了,还有我的兄弟中村在哪,不管让我们下哪一层地狱,让我俩在一起可好?”
没有人回答他,有的只是钟罄自己的回音。
钟罄的心都有些凉了。莫不成这里不是阴曹地府?看来连阎罗王都不想收下我的性命,这冷清的地方必是某处荒山野岭,看来我这次要做一只孤魂野鬼了。
胡乱的想着,钟罄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可是这一坐可好,他却发现自己坐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哎呦”那人大叫一声马上坐了起来,随后口里大骂了起来:“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敢坐到爷爷身上。”
可是听到自己被骂后,钟罄并没有生气而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因为他分明听到这人的声音便是与自己一同接受邀请的张纯。
“原来我还不是孤魂野鬼,起码有你作伴。”钟罄嘻嘻笑道。
“钟少侠,又在开什么玩笑呢?”突然一阵声音传了过来。
随着声音看去,只见一盏灯光正向自己走进,不大工夫便到了自己跟前,借着灯光钟罄看去,立马他便呆住了,没想到这打灯笼的人居然就是那楼外楼的少主欧阳睿!
“难道你也在海上遇了难?”钟罄问道。
岂知那欧阳睿却哈哈大笑了起来道:“钟少侠看来这场暴雨是将你的脑子打坏了,我可没有死。”
钟罄皱起了眉头,不敢置信的摇起了头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都还活着。”
欧阳睿点了点头道:“那自然是。”
钟罄以为自己是做梦,忙狠狠捏了自己一把,疼痛并不是假的,所以他此刻才确信了欧阳睿的话的确不假。
“可是这里又是什么地方?”钟罄看着这重重雾气说道。
欧阳睿淡淡一笑道:“自然就是你们的目的地,楼外楼了。”
如果不是钟罄自己的亲身体验,他真的不会相信世间有这种地方的,这里的雾气简直太重了,重的若不是欧阳睿在前面拎着灯笼领路,他们随时会撞在岩石上面的
穿过了一座高山,雾气也就没有那么重了,起码多少能看清周遭的环境。
正如载着钟罄的那位船夫所说,这里真的就是一个镇子,而且这个镇子和中原自己所居住的地方并无太大差别,人们的生活也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唯一不同的是,在镇子的中心,有着一座高耸的楼,一眼看去,根本看不到楼的顶端,而再夹杂在雾中,真的有种仙境的感觉。
“钟少侠,张寨主,现在就差你们两位了,其他人都在大厅等着你们开饭呢,待吃过便饭后,我再引你们去参观我们这里。”那欧阳睿指了指眼前的楼外楼,将钟罄二人请了进去。
楼外楼的第一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如果按照钟罄的看法,这里的装潢还比不上三十六寨,他们所坐的桌椅也只不过是普通木材所制,并没有多么的特别。
待到七人坐好,有一个侍女模样的人便一盘盘的端上了饭菜,看了一眼饭菜,众人都是一脸嫌弃的捂上了嘴巴,因为这饭菜的样子真的太过让人反胃,好像就像是没有处理干净似的。
而那欧阳睿却似不以为意,拿起了一双筷子随便坐了下来,也不谦让就独自吃了起来,并且边吃嘴里还发出声响,看来这不雅观的饭菜在他看来却是津津有味。
钟罄却是有些好奇,学着欧阳睿,他也是拿起了筷子伸向了一条鱼上面,夹起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随后他的表情也变得和欧阳睿一样了。
“这鱼的味道真的很特别,以前从没有吃过。”钟罄赞叹了起来。
而听到钟罄的话欧阳睿却笑了,他指着盘里的鱼说道:“你自然是吃不到的,这是南海的观音鱼,相传是观音菩萨普度的鱼种,当然这种鱼不但有着灵性也是数量极少,之所以内脏什么的都要留在鱼肚中,就是为了验明真假,你看这鱼的这里,是不是很像人的心脏?”
顺着欧阳睿筷子的方向看去,钟罄不觉笑了起来,果真如这欧阳睿所说的,那鱼肚当中有一物还真的宛如人的心脏一般。
而听到二人的交谈,其他人也已不在乎这些鱼的成色,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而在大家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钟罄却已把其他菜也尝了一遍,对每一道菜都是夸奖了一番。
他并不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可是此刻对于这些菜却真的是一道也不认识。所以放下了筷子,他又看向了欧阳睿道:“想来这其他菜也都是有着来历的,可否请欧阳少爷讲上一讲,也让钟罄长长见识?”
欧阳睿噗嗤一笑,随即点起了头再次指向了桌上的菜说道:“这道黑白相间的菜叫做阴阳脸,相传只生长在人间与地狱的路上,自然这只是传说而已,可是这阴阳脸却是很不容易采摘,它生长在百丈高潮湿的悬崖峭壁之内,若是采摘者一个不小心很容易从上面滑下来的。”
钟罄也是一笑道:“那这名字叫的也算贴切,那种地方和通往地狱的路也没什么分别了。那这个呢?”说完后,钟罄对着桌上一道颜色金黄耀眼的菜说道。
“这个?这个就更加特别了,这道菜叫做黄金万两,是一种动物的粪便。”张纯刚夹了一口放在嘴里,听欧阳睿那么一说差点连其他东西一起吐出来。
呸了两口他愤怒的将筷子丢在了桌上,对着欧阳睿大骂了起来:“你这贼娃娃,居然给爷爷吃屎?”
他本是个粗人,现在说起这番粗话更是有趣,看到他的反应,钟罄终于忍不住,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而那欧阳睿却是显得很是惋惜,摇头叹道:“张寨主这就是你不知好歹了,你可知道你刚刚突出的那一口,可要顶上你们国家半年的国库财产。”
那张纯以外欧阳睿在嘲弄自己,又是一拍桌子大吼道:“少给我胡说八道,你这娃娃居然把屎摆在桌上,定是没安好心。”说罢就要起身离开。
“站住。”欧阳睿大喝一声。
一个孩子的喝声,本应该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欧阳睿的这一喝,却令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呆住了,包括那张纯也不例外,迈出的腿却是不知怎么的,却落不下去。
马上,欧阳睿的脸上又恢复了孩童般的稚气,指着桌上的那道菜缓缓说道:“莫要以为我在诓骗你们,这道菜叫做龙涎香,乃是海中巨鲸的粪便,有着补充心脏功能的功效,此物甚是难得,有人愿意花高价都是买不到的,而经过我家厨师的手艺后,早已没有了粪便的味道。”说罢自己拿起筷子率先吃了起来。
此刻那张纯也不说话了,默默的又坐了回来,不过这次无论如何他的筷子是不敢伸向那龙涎香了。
“还有这道,叫做荤素难辨,只因为这本是一株植物,却有着鲜肉的味道。”欧阳睿又继续介绍了起来。
这顿饭真的很不错,不单单是口味,更是他的价格,如果真的有人有幸吃上那么一顿饭的话,那么即便让他立马死去,此生也便没有遗憾了。
不过尝遍了一桌菜,钟罄最最感兴趣的还要数桌上的那道肘子,只不过那欧阳睿偏偏没有介绍这一道。
“这是什么?”钟罄夹起肘子冲着欧阳睿晃了晃问道。
“这个?这个就没什么特别的了,就是我家饲养的猪的肘子而已。”欧阳睿眨了眨眼睛答道。
“可是味道却好像有着很大差别的?”钟罄吃了一口评价道。
不过没想到那欧阳睿却拍手大笑了起来道:“没想到都说钟罄少侠是个酒鬼,对吃也是这么讲究,好吧告诉你吧,你觉得味道差别大也是应该的,因为我家饲养的猪所喂的食料不同。”
“哦?那你们家的猪吃的是什么?”钟罄好奇的问道。
欧阳睿又是一笑道:“自然吃的是这桌上的东西了。”
钟罄的表情突然定住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挨了骂,手中拿着的肘子吃也不是放下也不是,而且他也发现了,这句骂还是他自找的。
饭桌上并没有上酒,一滴也没有,而这并非是这欧阳睿小气,只是因为他觉得在饭桌上喝酒并不能达到最佳气氛。
酒,自然也是有的,有且有好多,能够请的起那么贵重的饭菜的人自然酒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而且别看这欧阳睿年纪小,却也是个酒鬼,只不过相比钟罄这个酒鬼,他这个酒鬼却很是讲规矩。就比如说若让钟罄喝酒,他可以选择任何地点,草地、船上、井边,甚至在茅厕外面只要酒瘾上来他也是会喝上两口的,而欧阳睿则不同,他喝酒的地点只有一个,则是这楼外楼的第二层—赌坊。
钟罄其实对赌博一点兴趣也没有,他也不能理解为何会为了几枚筛子的点数奉上自己的一生积蓄,可是看到此刻的欧阳睿,他便完全明白了,赌博在有的时候并不是为了输赢的多少,而是为了偶尔的发泄与放纵,他也明白了为何这欧阳睿的规矩那么多却还是可以活的那么自在,就是因为赌可以让他暂时的排解自己。
他并不是一个特别擅长赌博的人,不知道是因为年龄小还是因为脑子太直,反正十来把了,他始终押的就是小,而那筛子也怪了,偏偏每次这十来把全都是大。
钟罄的手中拿着酒坛,欧阳睿的手中也拿着酒坛,只不过一个靠着墙无聊的看着,一个却深陷在了赌局当中。而钟罄也更加明白了为何这欧阳睿偏偏喜欢在这钟吵杂的环境下喝酒,只因为酒有的时候也是可以抑制兴奋的。
这已是第十把,而欧阳睿也已经连输了十把,十把之内,他已经输掉了八十万两黄金,这个数额足以将京城内的所有豪宅买下来的,可是这欧阳睿现在却似乎连个屁也没有买到。
摸了摸兜,似乎一张银票也没有了,他的脸上也有了些急躁,低头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一条项链,他想都没想便一把拽了下来。
“这条项链乃是徐福东渡之前,始皇帝给他的,你们说这个价值多少?”欧阳睿将项链举起高呼道。
那庄家显得有些为难道:“少爷,这东西我们哪里知道,平日里你用的都是金银,这个我们可估不出来。”
欧阳睿眼珠一转道:“那这样吧,这条项链本就是黄金打造,又是古物,我就暂且算做三十万两可好?”
那庄家一听忙点起了头道:“那就依少爷所说的吧。”
碗被打开之前的一刻,钟罄真的怀疑这欧阳睿是不是个孩子,他那执着期待的眼神,简直与一个几十年的赌徒没什么区别。
“又是大。”欧阳睿沮丧的一拳锤打在了桌子上,起身离开了赌桌。
看到对方输了那么多说实话钟罄都有些心疼了,他摇着头叹了起来道:“你这又是何必呢,若你的钱真的花不完的话,给我一些不是挺好,起码我还会感激你的。”
可是那欧阳睿却显得很无所谓道:“这些东西又有什么好?我觉得再多的钱也买不到我想要的那种心动感的。”
钟罄也开始苦笑了起来,从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口中说出心动感这三个字真的有些意思,不过他转念一想又对这欧阳睿说了起来:“其实倒也是无所谓,反正这楼外楼也是你家的,输再多也无所谓吗。”
那欧阳睿却摇起了头极尽反对道:“这次你可错了,这楼外楼虽然是我家的,可是经营的事物却并不是我们的,这赌场和我们刚刚吃饭的地方,都是属于奎叔的,而三楼的妓院却是我姐姐佩兰经营的,在这栋楼上,我们所有的只有三楼之上的一切,那里共有着九十九个房间,是专门来招待你们这些远道而来的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