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
张政委亲自坐镇在专案组的那座小院里,王湘婷、鲁肃的“寻人启事”刚刚全部发出去了,为了确保箫道桁父女的安全,“寻人启事”不敢广为散发,只发给铁路、公路等交通部门和公安机关,而且是以魏世忠寻妻的名义发的、只要求提供人在哪里的线索。
专案组设了一部24小时有人值守的专用电话,守株待兔、也比什么都不做好一些。
黄处长刚刚与南京市局领导通过电话,总算是把明天的部署完全落实好了,放下电话,他看到戒烟很久的张政委面前放了一盒烟,他正一边思考案情、一边嗅着一支烟。
从不抽烟的黄处长过去去了一支烟,然后自己点燃了,这些天他们的精神一直高度紧张,根本休息不成,现在,能做的都做了,突然清闲下来、他们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等待最折磨人。
已经快夜里12点了,秦毅过来接替黄处长值班,张政委在黄处长的劝说下,勉强答应回自己办公室休息去了。
1951年4月14日零点刚过。
史密斯让特勤乙组组长去把乘车分配图,一一通知每个人,告诫他们,出了地下室都不要说话。
特勤甲组、乙组一共九个人,现在只剩8人、两女六男,还有两人开“邮车”,史密斯、箫道桁父女、王湘婷母女、鲁肃、吴天誉、柳玉莲,这又是四男四女,史密斯的安排是:
特勤丁组三个人继续驾驶“军车”,史密斯自己带特勤乙组组长、携带电台的“全能”特工,押着箫道桁、乘坐在“魔术车厢”内南下。
特勤甲组的两名特工继续假扮“邮车”司机,王湘婷、柳玉莲她们这些女人,押着箫雅楠、全部躲到“邮车”的邮件车厢内,吴天誉、鲁肃和其余特工全都伪装成“邮差”。
南柯一梦、朴莜春另有任务。
史密斯为了自己的绝对安全,也为了长途旅行的舒适,没让已经暴露的吴天誉、鲁肃乘坐“军车”,当然中情局的化装术确实高,已经装扮好的吴天誉、确实像是变了个人,史密斯还安排南柯一梦、朴莜春第一批走出地下室,用准备好东西给鲁肃化装。
贾前疃天主堂地下室入口外。
听到里面准备开启入口的声音后,王湘婷难以掩饰自己的激动,约翰神父则一声不吭的向潮白河方向走去。
南柯一梦一出来、就让鲁肃把孩子交给王湘婷自己抱,然后和朴莜春一起拉着他去化装了,史密斯出来后、也只是简单跟王湘婷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就匆匆走向河边。
约翰神父已经驾着一艘小船等在那里了。
通县公安的同志之所以简单看看就走了,是因为约翰神父的名声很好,他虽然也是解放前就来到了贾前疃村,但与他的前任勾结国名党官府欺男霸女、侵占民田不同,约翰神父为了长期潜伏,不仅人前伪善,还把前任霸占的“教会田产”还给了村民,所以县公安同志才会疏忽。
史密斯“身先士卒”的第一船渡过了潮白河,鲁肃他们最后一批渡过了河,南柯一梦、朴莜春并没过河,她们执行史密斯安排的任务去了。
约翰神父也褪去袍服、换上了一身西装,史密斯让王湘婷成功说服了约翰神父、作为“被迫害”的宗教人士加入“控诉团”,史密斯“大方”的邀请约翰神父也登上了“军车”。
其她女人都上车了,只有王湘婷站在“邮车”外、看着史密斯,他只好过来抱了抱她、说了几句安慰她的话,但并没告诉她两台车走的路径不一样。
没开车灯的两辆车缓缓朝公路驶去,走在前面的“军车”一开上公路就开始加速,史密斯让特勤乙组组长原路返回,只要过了白天遇到的检查站,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来拦这台“军车”了,而白天刚刚检查过这台车的人、警惕性是最低的。
“邮车”开上公路后,不急不缓的驶往了天津方向,但在距离出京检查站还有五六公里的距离时,“邮车”再次驶离公路,开到了前往大马庄村的小路上,停到了离村还有两公里的打麦场上。
“邮车”赶夜路是会被怀疑的,所以他们要等到明天上午九点来钟再出发,就好像是上午8点准时从市邮局开出来的一样,邮车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开箱检查的。
京浦特快列车。
喝的“酩酊大醉”的任道远直挺挺躺在铺位上、压根睡不着,专案组领导这么着急的启用2号应急联络方案,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通知他,可柳玉茱在扶他回来的时候,也仅仅记住了几个密码,与任道远记牢的那几个加起来,只译出“惜代”两个连贯的字,其他几个字都是孤立的、无法串联的字,这让他根本无法判断专案组给自己下达的是什么命令。
“惜代”两个字,任道远认为一定是“不惜代价”这个词,这说明专案组领导给自己下达的一定是最紧急、最重要的指示,“不惜代价”去做的、不可能是小事儿。
任道远虽然知道懊悔也没用,但他依旧在思考,有没有其他途径得到专案组的命令内容。
根据保密制度,同在这趟列车上的洪国安他们并不知道2号应急联络方案,虽然明天的天气预报还会重复这些内容,可任道远不知道史密斯会不会让他们在南京驻留,假如史密斯根本不让他们在南京多待,那明晚还有机会、有条件收听天气预报么?
隔壁铺位上的二掌柜,一直在打呼噜,这让本就毫无睡意的任道远更加难以入眠了。
都已经是凌晨了,还有一个人也没睡觉,他还在偷偷观察。
没有买到软卧卧铺票的特勤丙组组长、也在洪国安他们所在的车厢内,他刚才起夜时,他发现软卧和硬卧车厢之间的过道里、有个人站在那里,已经学的比史密斯还多疑的特勤丙组组长突然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惊醒了。
特勤丙组组长回到自己的铺位上后,他头朝外躺了下来,一直在暗中观察两节车厢的连接处,过来很长时间,一个人走出5号铺与6号铺的隔断间、走向两节车厢连接处,不一会儿,刚才站在过道里的那个人走回了车厢,他走进了5号铺与6号铺的隔断间。
特勤丙组组长更睡不着了,他清楚地记得5号铺与6号铺是6个不苟言笑的青年,现在想想,这六个青年都有一些举动、像是受过长期训练的军人,他们在做什么?
一个多小时后,5号铺与6号铺的隔断间又走出一人,去车厢连接处替回了刚才那人。
特勤丙组组长判断那6个年轻人,很可能是执行特殊任务的公安,那么,他们跟踪监视、或者暗中保护的人,会不会是任道远、柳玉茱?
一股冷汗从特勤丙组组长后背上流淌而下。
要不要放弃任务?
史密斯虽然给了特勤丙组组长临机决断的权利,但在最后一次通话时,史密斯不无得意说这趟不虚此行,柳玉茱是公安,吴天誉还是个公安副科长。任道远也是个股长,他们三个穿着制服出现在联大会议上、“控诉”新中国,产生的影响、甚至可能超过刘协。
特勤丙组组长犹豫了。
放弃任道远、柳玉茱,特勤丙组组长固然安全的多了,可立功的机会也同时放弃了,他由于过于“谨慎”,军衔已经比特勤甲、乙、丁组组长低一级了,要是距离再进一步加大,将来他就会沦为甲、乙、丁组组长的手下了,这、特勤丙组组长绝对接受不了。
辗转反侧了很长时间,特勤丙组组长决定还是等今天到达浦口火车站后再说,假如那六个年轻人仍继续出现在任道远左近,再决定放弃也不迟。
这两天专案组实在是太忙了,都忽视了把洪国安他们安排到一起、可能引起怀疑这个细节,而害怕任道远遇到紧急情况联系不上自己,洪国安他们就保证一直有人待在那个过道里,不曾想、被多疑的特勤丙组组长发现了。
“军车”内。
史密斯还在轻声与约翰神父交谈着,早就困得睁不开眼的约翰神父,却不得不强忍着倦意、有一搭、没一句的应付着他。
史密斯不是兴奋地睡不着,他是紧张的不敢睡,这个“魔术车厢”看似巧妙,可一旦检查人员爬进车箱来,那他只能想办法第一时间逃走。
“军车”缓缓停在了检查站的路障前,史密斯的心都要悬到嗓子眼了,他屏住呼吸、侧头偷听外面的对话,真是太巧了,负责检查的人、正是昨天白天查验过特勤丁组组长他们证件和手续的那个人,他到车尾拉开垂着的篷布看了一眼,天色本来未明、再加上巧妙的魔术设计,他看到的果然是空荡荡的车厢。
“军车”再次起步,史密斯轻舒了一口气,等汽车开出一段距离,史密斯轻声招呼约翰神父,发现他躺在车厢里、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睡着了。
史密斯把沙发床展开,舒舒服服躺在上面,这次史密斯依旧没能马上入眠,他在考虑,要不要再跟特勤丙组组长联系一次,确认“控诉人”是否都到了四号落脚点。
史密斯迷迷糊糊的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还是不冒那个险了,只要能安全的把箫道桁带出国,他一样能受到助理国务卿的接见,通往政界的道路、就会为他开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