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他看着沈时雪白的身躯,喉头滚动了下,艰难掩饰着无措的呆愣。
沈时粲然一笑,“真想坐我腿上啊?”
他这一笑,把谢呈魂儿都笑没了,假呆成了真呆,沈时动了动身子,伸手勾住他的腰带,不用多费劲儿,谢呈的脚步便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蹲下。”
谢呈听话照做,他双手扒着木桶的边沿,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沈时的脸。
很漂亮。
九个月前,惊鸿照影的一面,已经在谢呈脑海中刻下了深刻的烙印,现在近距离的观瞧,谢呈连呼吸都不自觉的轻了许多,生怕弄化了他。
他很白,谢呈这种正常肤色和他一比都有了明显的肤色差,让谢呈觉得他像是春冰,透着光,春光,他薄唇,是凉薄无情,他的眉眼,只用一句眉目如画就足以形容其间的风景。
他的面容没有阴柔,不显娇媚,是冷冷清清的高高在上的矜贵,他浑身的凛冽的气息让人不敢生出亵渎的心思,匀称的肌肉是属于男子气概的英武,偏偏把谢呈迷得颠三倒四的。
“喜欢我?”
谢呈一个激灵,醒了。
“没,没有。”他慌张的站起来,手足无措的想逃离,沈时攥住他的腰带一用力,把他扯回来,“蹲下。”
谢呈犹豫着,还是照做了,不明所以的仰着脸看他,明亮的黑眼珠里倒映着沈时的身影。
更像狗了。
沈时带着水珠的手指顺着他的棱角分明的侧脸滑下来,微凉滑至脖颈时,谢呈条件反射的抓住了他的手。
“不能摸?”沈时饶有兴趣的问道。
他没有想到不过一天功夫,他就知道了对方的古怪是从哪来的,原来是喜欢他,怪不得对他如此热情。
喜欢他的女人沈时见多了,男子,谢呈还是头一个。
沈时觉得好玩,对未知的事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怕你不高兴,要杀我。”谢呈手松了力道,但没有直接松开,松松垮垮的握着,警惕的戒备着他的动作。
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硬是忍了九个月,无非是敌不过沈时,若对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他定是要夜夜去采花的,但在力量悬殊过大的情况下,谢呈只能智取,而恰巧天公作美。
“怕我不安好心,还邀我同行?”沈时说着,手腕迅速一转,凭谢呈的速度根本抓不住,反被沈时握住了手腕。
谢呈瞳孔紧缩,浑身紧绷着准备打斗了,等了会儿见他没了其他动作,松了口气,回答道:“你长的漂亮。”他说完觉得这话听起来轻佻,又诚恳的补充道:“我第一次见你这么漂亮的人。”
沈时见他从惊恐到故态复萌的痴迷,大发善心的松开他的手,没有再吓唬他,笑问道:“西域美人那么多,你没见过?”
“你怎么知道我从西域来的?”谢呈谨记自己如今的身份。
“我不知道你从西域来,只是看你用的是西域弯刀,想着你去过西域。”沈时回答的从容,且有理有据的令人信服,“没有去过吗?”
“去过。”谢呈盯着他,说不上是移不开眼,还是机警,异或二者都有,“你最漂亮了,我被你迷的颠三倒四的。”
“颠三倒四的?”沈时觉得不至于,他像是有色心没色胆的登徒子,既担心害怕的不敢贸然凑近,又想疯狂的过眼瘾。
“你不生气吗?”谢呈见他眼底没有怒色,忍不住发问。
沈时摇摇头,“挺有意思的。”
谢呈不懂他的悄然升起的坏心,眼中的光瞬间更为明亮,“月白……“
沈时没等他把话说完,手掌作势要拍他胸口,谢呈吓的连连后退,惊魂不定的看着开怀大笑的某人。
“你看,太有意思了。”
沈时趴在桶边放肆大笑,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谢呈已经不在眼前了,水也成了温凉的了,他擦干身体,低头系着里衣的绳结从屏风里出来,见谢呈躺在床上,说道:“我还以为你生气走了。”
谢呈心说,怎么可能呢,“我不生气。”
“那你跑出去?”沈时不信。
“你笑起来好看,我想亲你。”事实上,沈时不笑,谢呈这个念头也没断过,只是沈时畅快大笑时,肆意洒脱的风流更加迷人,令谢呈疯狂心动。
“但是怕挨打,所以就跑出去了?”沈时取笑他。
谢呈没一点不好意思的嗯了声,紧接着问了他现在最关心的事,“床上放两床被子有点儿挤,一起睡还暖和些,咱们是分开睡,还是一起睡?”
十月半的天气,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沈时也不懂他那个暖和是从哪说起。
“一起睡的话,你动手动脚的我怎么睡?”
“不会的。”谢呈没什么底气的说道,“我睡觉很安分的。”
沈时不信他的鬼话,选择了分开睡。
蜡烛熄灭后,谢呈当即侧了个身,面朝着沈时,手臂蠢蠢欲动的想往他身上搭。
“我晚上不会睡死的,偷亲之类的事你别想了。”沈时声音淡淡的说后果,“会断手,断脚。”
“我没想偷亲。”谢呈道。
睡意没那么快酝酿好,沈时阖着眼眸,顺着他的话问道:“那想干什么?”
“地方太狭窄了,我手没地方放。”谢呈铺垫了下,试探的问道:“能放你身上吗?反正隔着被子的。”
沈时猛的睁开眼睛,杀意袭来的瞬间谢呈就反应过来了,可和沈时的速度比起来根本不够看。
谢呈被他扼住咽喉压在背后的墙上,心跳砰砰砰的,黑夜静谧中,加上两人离的紧,沈时自然听见了,他掐着谢呈的脖子,不轻不重的捏了两下,低淳的嗓音带着笑意道:“又被吓到了?”
“嗯。”谢呈呼吸急促,他倒不是不怕沈时真会杀了他,他怕的是沈时亮明身份,逼问他黄泉珠的下落,真到那时他怕是死都死不了。
沈时见他被吓的不轻,松了手,安慰道:“不怕,吓唬你的。”
谢呈不怕才怪。
两次,沈时要是真起了杀心,他就真完了。
良久,沈时还能感觉到他不平静的呼吸。
有点儿影响他睡觉。
他翻身搂住落在自己手里的金蝉,“乖,不怕。”
谢呈感受着身上的重量,不沉,一条手臂而已。
黑夜里,谢呈连眨了好几下眼睛,确信沈时没有想点破他的身份,至少短期没有。
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睡了连日来的第一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时就遭到了沈时的致命一问,“你怎么睡的这么死?”实在太不合理了,行走江湖,正被仇人追杀,还能安心的呼呼大睡。
谢呈也想问,他今天怎么醒这么早,明明昨天懒床到快巳时,他狡辩道:“没有睡很死,我警醒着呢。”
沈时眉梢一挑,告诉他,“你睁开眼之前,我隔着被子踹过你一脚,扯过你的手臂,掰过你的手指头,还拽过你头发。”
谢呈:“……”
“月白,你好调皮。”
沈时:“……”
他不自在的假咳了声。“无聊,不想起。”
沈时见他还盯着自己看,生硬的转移话题,“外面下雨了。”
“下雨了?”谢呈侧耳一听,果然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沈时告诉他,“大概卯时就下了,一直到现在。”他瞅着谢呈,狐疑道:“你就一点都没听见?”
“你不杀我,应该也没什么危险。”谢呈道。
“万一我要杀你呢?”沈时问他。
“那我也躲不过去。”谢呈叹气道。
沈时:“……”
虽然听着有点颓废,不过却是实话。
他两次都把人吓住了,可见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