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胡闹了一番,起来吃了顿早午饭,由于雨淅淅沥沥的一直下,两人一起回了谢呈的屋子,还是同躺一张床。
谢呈恨不得时间就停在此时此刻,美人在怀,岁月静好,简直是梦中景象。
可这秋雨第二天就停了。
“不都说秋雨绵绵吗?怎么才下了一天就晴了啊?”
沈时不理他这撒娇似的牢骚,可谢呈的昨天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呢,他骑着马和沈时并排而行,“咱们今晚直接要一间房吧?还能省些钱来给你买吃的。”
沈时不理睬他,说的好像钱都是他辛苦挣来的似的。
谢呈得了这么大的便宜,哪里会这么容易放弃,絮絮叨叨的继续道:“现在天气凉了,床榻冷冰冰的,我给你暖床,反正我是你的人,你不用白不用不是吗?再者,万一你夜半想喝口水什么的,我也可以直接给你端。”
“你睡的那么死,推都推不醒,我叫醒你的功夫早就自己倒了杯水了。”沈时道。
谢呈尴尬的摸摸鼻子,“这不是睡在月白身边,我安心吗。”
“安心?我几次三番的威胁着要杀你,你还安心?”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我人是你的,命也是你的。”反正他打也打不过,旁人想要他命的,还得问问他身边的修罗乐不乐意。
沈时听见他这话,冷笑了声,“人是我的,命是我的,脖子上的东西就是不给我。”
“呃……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了。”谢呈微微垂着头,隔着衣裳摸着贴着身子的银珠。
沈时看不清他神情,脑补了他眼中的哀愁悲恸之色,道:“算了,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干什么做出这副情态来。”
谢呈听见他这话,觉得他是对自己心软了,可心底更是发毛,万一沈时知道自己是骗他的,啧,谢呈都不敢深想下去。
“怎么不说话了?”
谢呈出口就是博同情的瞎话,“想我娘了。”
沈时没娘,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干巴巴的“哦”了声,表示知道了,后面都没有贸然出声。
等待两人歇息的时候,还主动给谢呈递了块糕点。
谢呈受宠若惊的接过,然后在他脸上亲了口。
沈时都习惯他喜欢亲人的爱好了,懒得说什么,自己吃着东西。
等夜宿客栈时,谢呈竟再次碰到了只有一间房的客栈,高兴的付了钱,欢喜的拉着沈时上楼。
两人稍微歇息了会儿,外面又淅淅沥沥的落了雨,沈时脱了外袍,懒得再下楼用饭,便让谢呈下去点些菜,顺便再去外面看看有什么甜食买些回来。
谢呈正在点菜,听见楼上下来了其他客人。
“梁帮主一介豪杰,真是……唉!”
“帮内其他弟子收敛了梁帮主的尸首,正在找寻魔头踪迹,要用那个魔头的项上头颅来祭拜梁帮主呢。”
“听说已经放出追杀令了,但凡能提供那个魔头踪迹便有赏钱。”
“魔头为祸江湖,该早早除掉才好!”
“可不是!只是如今无武林盟主,其他各门各派都是各自管理各自的地界,只要那个魔头不招惹他们,他们便懒得多管闲事。”
“唉!”
“算了,不说这些了,小二,来坛上好的酒”
“好勒!”
谢呈不动声色的听着他们的话,见他们腰间虽别着长剑,可听这脚步声就知只是稍学了些皮毛功夫,没多放在心上,出去继续给屋里的修罗美人买甜食。
屋内沈时自然也听见了他们的话,道了声乌合之众,继续阖着眼眸假寐。
*
沈时这张脸现在真真是太招摇了,可谢呈也不好提醒他戴个帷帽或者弄张人皮面具遮一下,毕竟他可是“坚信”沈月白是好人的,好人自然是不用遮遮掩掩的,但偏偏他不是个好人,沈时自己不提,谢呈也不能说什么。
好在近日风大,时不时还会飘雨,沈时主动提了坐马车,谢呈连连应好,租了马车。
云中,洛平都算是繁华所在,官道修的十分平整,沈时就是看这样才提议坐的马车,两人在马车上晃晃悠悠了一日便到了云中。
云中是六大郡城第三大的郡城,只是抵达了云中郡,若要去六合门,赤枫山庄则还需要三四日的功夫,他们又是坐着马车,自然行动更慢,走走停停的说不定又得十多日。
桑斛在辰宿楼得了一大笔钱,也南下来了繁华的云中,她想着六合门,华霜阁,赤枫山庄,三大门派都在这里,沈时现在真容暴露,总不会来这儿,她也在这富庶的云中寻一处避避风头。
偏偏,偏偏正是撞到了!
对方嚣张的连易容都不曾!
*
灯火通明的背街里是一片漆黑,熙攘的人声,叫卖的吆喝完全盖过背街巷中的打斗。
“求沈谷主绕我一命……”
“便是你造谣生事!污蔑月白!妖女该死!”
沈时原本立在墙下,袖手旁观的,可他发现他家小丫鬟连桑斛都打不过,已经露了颓势。
嫌弃的把小丫鬟拉到一旁,自己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剑迎了上去。
桑斛求饶不成,身手又不敌,沈时一来她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手往腰间去探,拿出了一包粉末来。
将至未至之时,沈时长剑往她手腕一挑,反倒把那包粉末给挑开了,粉白的粉面顺着风直扑沈时的门面。
谢呈见状扯住沈时的腰带将他甩开,自己顺着力道瞬间吸食了大部分,浓郁的香气呛到气管里,谢呈当即剧烈咳嗽起来。
沈时见桑斛要跑,袖中飞刀一掷,正中桑斛大腿,她哀嚎一声,跌到在地。
沈时提剑走过去,满目寒霜,冷冰冰道:“解药。”
“*药而已,没解药。”桑斛额头渗出冷汗,嘴唇惨白,回答时哆哆嗦嗦的,她伸手捂着自己流血的大腿,畏惧的往后退,“给他找个人解决一下就行了。”
沈时皱了下眉,问道:“忍着行吗?”
桑斛摇摇头,忍痛回答道:“烈性药,不解决就废了。”她见沈时周身没有凶煞的杀意,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凄哀求饶道:“您饶了我……”
沈时收剑转身,他背后,桑斛睁着眼睛,倒在了血泊里。
谢呈靠在墙上,浑身不正常的发热。
银华流光下沈时的衣袍上的芍药花纹熠熠闪光,他手中握着长剑,三尺青锋上鲜血正顺着剑身滴落,可他浑身如往常一样,清冷如凉秋,夜风拂过,青丝飘逸,皎皎无暇。
他闲庭信步间便取了人的性命,出其不意的便要了人命,脸上没有凶恶,没有狠戾,杀人对他来说是件随手一挥的小事。
谢呈喜欢他的从容,清楚他的危险,又控制不住的去喜欢。
沈时对上他的眼神,叹了声。
谢呈舔舔嘴唇,毫不知自己现在的眼神盯着沈时的眼神就像是饿了三月的狼。
“还能走吗?”
沈时问完就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弯腰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谢呈:“去哪?”
“找个睡觉的地方。”沈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