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沈时你疯了。
可沈时没有,他心如止水,没有丝毫癫狂之态,屋里三人,只有他在声嘶力竭的怒吼,并且胸腔中翻腾的烈火让他根本难以平静,“我一直在救你啊!我一直在努力帮你啊!”
谢呈抱紧他,双目赤红,几度哽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蕴灵丹没有用。”
“谢呈,我要活着,不是这样像个普通人这样活着,我要活的自在逍遥,我要飞升上界成神!你懂吗?”
“我懂啊。”谢呈笑着哭泣道,他推开沈时,“你的自私自利,你的心狠手辣、冰冷无情,没有人比我更懂了!你谎话成性,本性向恶!”
“这只是个交易,我给了他想要的东西,还会替他保守秘密,又不像慕家那样对待他,怎么就成你口中的恶了?公平交易而已!”
“公平交易?”
谢呈深感可笑,他抹了把眼泪,看着沈时还有心情坐在桌边喝茶,痛到麻木道:“你既觉得公平,我碰你的时候你又何必假装哭啼?搪塞哄骗?这不是公平交易吗!怎么?在他身上是公平交易,在你身上就是不公了?”
沈时放下茶盏,冷眼看向他,“你这样说我,你又是什么好人吗?倘若我在东荔山是像他容貌尽毁的模样,你会多看我一眼吗?你见色起意!救我的目的便是不纯!若是像何旬空那样正直端方,我会靠出卖颜色哄骗你吗?”
谢呈苦笑两声,“你哄骗我什么了?”
“我虽不似何旬空那样乐善好施,可从不作恶,你不愿我也从不曾胁迫你……”
沈时笑着打断道:“那你可真是天大的好人啊!你以为我会感动吗?”
他目光盯住屋里另一个人,“你问问他,他又有多感激何旬空呢?真是浪费了你们俩一片好心救了我们两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你以为你在伸张正义吗?他可是没有犹豫的就接了丹药!说到底都是熙熙攘攘为利罢了!都是想修炼,都是想飞升成仙!我错在哪里?我唯一的错处就是还不够强大。”
谢呈看着他,心痛道:“我伸张什么正义,我只是想得你青睐罢了。”
沈时闻言眼中掠过一丝不忍,他别开眼,重复道:“我没有错,我只是想活着,你说过要帮我,现在为了私欲不让我一试,是你言而无信,是你……”
他看着谢呈的脸色没有再说下去,低声恳求道:“谢呈,就一次,我试试若没有用我便死心了。”
“若是有用呢?”谢呈已经看透了,心神疲惫问道:“沈时,若是有用呢?”
“有用的话……”沈时避开他的眼神,“有用我们一起努力修炼,我可以能陪你很长很长时间的,我们可以长相厮守,你不是……”
“长相厮守?”
谢呈轻笑一声,厉声道:“从你嘴里说出来简直是个笑话!”
沈时没有再说什么,他喝完了一杯茶,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谢呈身边,一切如常道:“走吧,回家。”
“那是我家,是我拼命得来的灵石买的院子,沈时,你没有家。”
沈时定定的看了他会儿,越过他朝外走去。
“你连句软话都不想同我说吗?”
沈时停住脚步,同他背对背,看着屋门外那棵泛黄的龙槐,“为善不能至纯,作恶不够心狠,你活该。”
谢呈闻言大笑,他眼角涌出泪珠,大声道:“在下受教了!”
他转身,揽住沈时的肩膀,贴近他的脸旁,“蕴灵丹我不会再给你了,这个炉鼎你也不能碰,你这辈子休想逃开我,修仙的事你只能梦一梦了。”
*
东荔山
“你和北渚城沈家的关系还不想说吗?”谢呈敞怀坐在悬崖峭壁上,鬓角濡湿,脖子上吮痕牙印蔓延到腰腹上,头上是夕阳晚照时瞬息万变的绚烂,脚下是无所依的万丈深渊。
微风接连拂过,吹散石\/楠\/花的味道,沈时拢起衣袍从不远的草坪上坐起,嘴唇殷红,面带春色,声音微哑道:“我和他们没有关系。”
“你对北渚城避如蛇蝎定是有缘故的,你不想说我也能猜到一两分。”谢呈道。
“其实也不算猜到,有钱什么消息都能买到,何无所当年有个同他惺惺相惜的好友,妖兽沼泽的魂祭阵法便是你同何无所那里学来的吧?”
“你们是一丘之貉。”
“你不敢说,不过是怕我知道你远比我想象更为狠毒。”
沈时赤脚踩在草地上,拢紧浑身上下仅有的一件外袍,他在谢呈背后跪下,脸庞埋在他宽阔厚实的后背上,“我知道错了…谢呈,我知道错了………”
谢呈听着耳边的低泣,笑道:“五个月了,你现在是掐大腿装哭都懒的弄了。”
“我腿都被你咬青了,我再掐着多疼啊。”沈时抬起脸庞,脑袋枕在他肩膀上,双臂挂在他脖颈上,慵懒撒娇道:“哥哥,你再给我吃一颗蕴灵丹好不好?”
“你一个不知道多少岁的老妖怪叫我哥哥,你真好意思。”谢呈道。
沈时笑着亲他,“哥哥知道的呀,我只是想活着的。”
“谁不想活,可你把他们生路都断了,来生路也给绝了。”
沈时听见他又提起这事,“所以哥哥是代表那些死去的亡魂来讨伐我的吗?”
他故意喘着音,气息不稳的蹭着谢呈耳朵,“哥哥天天让我欲罢不能,要死要活的折磨我了,哥哥真是行侠仗义的大圣人呢~”
谢呈抿直了唇,“沈时。”
“我在呢~”
沈时从背后吻着他的唇角,猩红灵巧的舌尖像是蛇信子,谢呈觉得他整个人都像是一条蛇,缠的越紧,越要命。
他取出一颗蕴灵丹,喂进他嘴里,“沈时,我会救你,会帮你,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你莫要作恶了,我们慢慢找,总会有法子救你的,你莫要再用邪术了。”
“好。”
“我都听哥哥的”
“哥哥最好了~~”
沈时吃了蕴灵丹,心满意足的趴在谢呈肩膀上,乖顺无比。
谢呈叹了口气,“你也好些。”
“嗯。”沈时亲亲他。
谢呈向后靠在他身上,这一动作让他上半身向后,下半身更向前,悬空的身体更多,似乎又向下坠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