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抄缓了两秒,大骂了声,“你疯了!”
“迷神香那种东西充其量只能迷乱他们的心志,你想凭着迷神香把他们的骨头挖出来根本不可能!”
莲抄见他不为所动,苦口婆心劝道,“神仙不是傻子,一旦迷神香多了,味道自然会浓郁起来,他们一定能察觉到古怪的。”
“我还有其他的东西。”谢呈抿着清酒,“这十余年我给他构造了许多梦境,够他睡上会儿了。”
“要想能让人沉醉的梦境,得要精血为引。”莲抄道。
谢呈:“我有。”
莲抄以为他没明白,强调道:“得要对方的精血。”
谢呈:“有。”
莲抄:!
他突然想起十几年前,他和谢呈初见时,对方从拿出的画像。
他告诉对方,那是千衡神君,天生的神仙,和神女姑瑶一样有着天生的神仙骨。
他问画像哪里来,对方却说那是他心上人的画像,他当时是一笑置之,可每次喝酒对方都会说起他这位远在十方界的心上人,莲抄一度以为他是单相思。
“你还惦记着千衡神君呢?”
谢呈没否认,语气感慨万千道:“他竟也成神君了。”
这句话莲抄时常听到他说,有失落,有嘲弄,有难过,有气愤,有无奈……是极其驳杂丰富的情感。
“你真认识他?”
“我认识他几百年,同床共枕了起码得有成千上万次了吧,乱他心志的东西我多的很,加上迷神香辅助,总能把那截骨头给挖了。”
他说前半截话时眼中是怀念深情的,后半截话听着恶狠狠的,像是积恨多年的仇敌。
莲抄闻言,试探道:“你们有仇?因爱生恨?”
谢呈笑了声,摇摇头,“和他没仇,和那截害人的骨头有仇。”
莲抄不解,却也没有刨根问底的问下去,不是他不好奇,是他之前问过,对方三缄其口,不欲多言,现在看来倒是多波多折的一段故事。
他告诉谢呈:“十方界的神仙每次来都会住在云秀三山,这次应该也不意外,只是你怎么进去那里?若是不进去的话,千衡神君不是爱热闹的性子,根本不在无忧境里面闲逛,你可能找不到机会。”
“我还换了点儿法力。”谢呈道。
“能破云秀山的结界?”云秀山的结界比起去往十方境来说也只简单了少许。
“我刚去云秀山转过一圈。”谢呈回道。
莲抄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你这是换了点儿?
他喝了杯酒压压惊,问道:“你在往生碑前究竟交易了什么?”
“法力,迷神香。”谢呈懒懒道。
“我是问你给了什么?”莲抄点明道,“倘若你得不来神仙骨,你要付出什么?”
谢呈摩挲着杯壁,叹息般说道:“魂祭鬼域。”
莲抄欷歔,交易已经达成了,再说其它的都没用了,他唉叹了声,问道:“期限呢?”
“三个月。”谢呈答道,“我现在比起无忧境中那些大妖魔不让多惶,努力一下也可入十方界了。”
“你脚踏实地的修炼,不好吗?”
“太慢了。”他苦苦修炼了十年,仍是难入十方界的界门。
白帘瀑砸在春华湖中的声响和着鸟雀的鸣叫构成山涧的乐动,谢呈天天听着生动活泼之声,内心则是片死寂荒芜。
“你们见的千衡神君,和我认识的人已经不一样了。”
“他没有时间等我了。”
莲抄不懂,他见酒坛见底,挥袖招手,湖底酒坛飘飘悠悠的荡过来,“后日,十方界的神仙们就要来了,我们可以先去云秀三山边等着,对方出来,你叫住他,约在偏远僻静的地方再动手,总比在尽是神仙的地方动手要好。”
“他不认得我,不会跟我走远的。”谢呈道。
“啊?”莲抄诧异,“你不是说你们都认识几百年了吗!”
“千衡神君叫什么?”谢呈问道。
莲抄更迷惑了,“千衡神君自然是叫千衡啊,住在十方界中最偏僻朴素的玉壶山中,听旁的神仙说,他淡迫名利,无欲无求。”
“我认识的人叫沈时,喜欢奢靡享乐,贪恋权势富贵。”谢呈说完,又问:“千衡神君性子如何?”
“冷冰冰的,长得挺好,就是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怎么变化过。”莲抄说完,猛地觉得同样的话似曾相识,很早之前谢呈就问过他,他回想了下,笑着说道:“就像你之前说的一样,跟个行尸走肉似的。”
谢呈借着饮酒,掩下苦涩的唇角,他缓缓而认真道:“我的心上人是个黑心的修罗,会戏弄他人来取乐,会装模作样的假哭,会肆意开怀的大笑。”
他抬头看向莲抄,眼眸漆黑如墨,“我其实不认识你口中的千衡神君。”
莲抄不解,他听的云里雾里的,“会不会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
莲抄:“哦~”
“也是一个人。”
莲抄:“……”
“我知道你们口中的是他,我只是……”谢呈停顿了良久,始终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他只是没办法将他们口中的千衡神君和那个肆意妄为的魔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