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本分?
楚亦雪瞬时明白了,作为男人的附属品,女人生来不就是伺候男人的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她现在作为妇人,要做的便是一切听从蔺慕凡的意愿了,他现在要她的身体,她也只能双手奉上,谁让她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一个小小的妾呢?
再往旁边移了移,她终于碰到他的身体,暖暖的,好舒服的感觉,于是下意识的,她挨得更紧了,只是身子显得有些僵硬。
蔺慕凡满意的抿唇一笑,这才伸手将她的娇躯揽入了怀里,话语中带着一丝温柔,“你怕吗?”
楚亦雪吐气如兰,“王爷说过会温柔,不会再弄疼我的。”
这意思也就是说,她还是害怕的,这小女子,宁瑾珊那样对她,给她用那般残忍的酷刑她都不怕,伤疤还没好就想到了好法子报私仇。
可对于同他行、房事却怕成这样,难道真的是他太粗暴了,把她弄得很疼么?以前的那些女人,也没有一个喊疼的呀?
不过,那些女人千篇一律,根本不需要花大的力气,这或许就是她喊疼的原因罢。
这次他尽量做到温柔了,但最终还在听到了她的压抑的哭泣声,他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歉意,轻声问道,“本王是不是又把你给弄疼了?”
楚亦雪泪眼婆娑,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委委屈屈的道,“王爷骗人,你明明说过不会再弄疼我的,王爷是个大骗子。”
被楚亦雪这么一嗔怪,蔺慕凡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哑然失笑,他还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女子,此时居然不禁有些怦然心动了。
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罢了,他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儿女情长这种东西现在根本不属于他,于是很快就收回心神。
“好好好,都是本王的错,本王一定再温柔点好吗?”蔺慕凡抱紧了她。
男女这点事这,压根做不到所谓的温柔,即便是把真的把她弄疼了,他只要提醒自己,她不过是颗棋子,如此心里就不会觉得有任何的歉意。
只是不知为何,当想到某些事的时候,他心里还是隐约有些不安,因而这一晚上,他过的并不算愉快。
当夜,司徒芸便接到了消息,蔺慕凡虽然夜宿于湖心小筑。但下午就带了楚亦雪过去,由她伺候着。
前来禀告消息的是红梅,她话音刚落就看到司徒芸双手紧握成拳。原本还算是温和的脸立时变得阴冷起来。
偏偏傲雪还哪壶不开提哪壶。低声对司徒芸道,“小姐,王爷似乎很喜欢那位王姬,这好像是王爷第三次找她了。”
司徒芸一拳重重的砸在椅子旁的小桌子上,桌子应声矮了下去,竟是被她一拳砸的连桌腿都断了。
红梅傲雪两人都是浑身一颤,她们跟着司徒芸已经有不少日子了,是她最得力的左右手,但却几乎不曾见过她如此气愤过。
司徒芸咬牙切齿。冰冷的眸子里射出一股骇人的光芒,似想要杀人,骂道,“践人,果真是个狐媚子!”
女人最在意的是什么?不是名利,也不是权势,而是心里装着的那个男人。很显然。司徒芸心里的人就是蔺慕凡了。
傲雪见主子不高兴了,也跟着蹙起了眉头,后悔道,“早知道上次就不该去东苑救她了,让她是在王妃的手下,即便王爷回来了也无法责怪小姐的。”
红梅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此言差矣,王爷临行前便交代了小姐。万不可让那王姬出事,如果当日真的没有去救她,如今王爷怕是不会轻饶小姐的。”
司徒芸被她二人的话搅得心情愈加烦闷,不麻烦的低喝一声,“好了,你们都别说了。”
红梅傲雪立时禁了声,对望了一眼,低下头保持沉默,室内恢复安静。
司徒芸鼻子一皱,冷笑起来,“明日王爷不是要去接宁瑾珊回府吗?等她回来了,自然会有好戏看的,我们袖手旁观即可,又何须自己动手?”
傲雪谄媚的附和,“小姐所言极是。”
红梅只是皱了下眉头,并没有说什么,她最不喜欢傲雪这奴颜婢膝,阿谀奉承的样子,无奈自己与她身份一样,也无权干涉。
次日早上,蔺慕凡又是比楚亦雪先醒来,没有唤候在外面的初雪与初晴进来伺候,只是自行起来更衣。
他的动作很慢,因而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楚亦雪缩在被子里依旧睡得香甜,发出清浅的呼吸声,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知做了什么好梦。
昨夜的她与他离开之前见到的她相差的实在太多了,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似得,不禁暗叹,原来短短的两个多月能将一个人改变至此地步。
关于这两个月的事他已经打听的清清楚楚,知她几经生死,这或许确实能让一个人迅速的改变,但他最担心的却不是她在府里所受的折磨,而是她在宫里与蔺羽渊相处时的时。
府里的事他可以查清楚,但长乐宫里发生的事,他却未必查的出来,毕竟他已经离开宫门太多年了,可他隐约间觉得她对自己态度的改变,会与蔺羽渊有关系。
穿好衣服,他再看了*上的人一眼,眼里不但一丝柔情都没有,反而冰冷的骇人,随即便抬腿离去。
“你们不用跟着了,待她醒来伺候她起*,然后送她回听雨轩。”蔺慕凡一走出内室便沉声吩咐初雪与初晴。
“是,王爷。”两人对向他行了个礼,目送他离去。
兴许是昨晚太过折腾了,楚亦雪很晚才醒来,睁开眼侧目往旁边一看,旁边是空着的,已经没有蔺慕凡的身影了。
随后她又看了一眼地上,她的衣物被胡乱扔了一地,现在已然是衣不遮体,只好用被子裹紧了自己,想要起*去捡衣服。
候在外面的初雪听到声响,低声询问,“王姬,您可是醒了?”
楚亦雪如今这样子,实在不便见人,怕她们闯进来,连忙道,“你们先在外面候着罢,有事我自会唤你们。”
初雪应了一声,对初晴道,“你先去准备热水罢,我在这伺候着。”
初晴二话不说便出去了。
初雪与初晴虽然是双胞胎,但性子差别很大,两人处于两个相反的极端。
不多时,楚亦雪里里外外的衣服都穿好,这才唤了初雪进去,此时初晴已经连热水都打来了。
两人伺候楚亦雪洗漱之后,便按照蔺慕凡的吩咐,亲自将楚亦雪送回了听雨轩,再度回到湖心小筑的时候,蔺慕凡已经离开,去往将军府接宁瑾珊了。
蔺慕凡连个随从都没有带,独自一人骑马出门,直奔将军府而去,并且到了将军府外也没下马,只吩咐门童开门。
门童并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不过见他锦衣华服的,也一眼能够看出他必然是非富即贵了,只是规矩不能坏了,便恭恭敬敬的问他要拜帖。
蔺慕凡何来的拜帖,向来他去任何地方都是不需要拜帖的,连皇帝的寝宫也不例外,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将军府。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眼神冰冷的看着那两名门童,沉声道,“告诉你们大将军,我蔺慕凡如约而至了。”
门童虽不认得蔺慕凡,但在帝都谁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当即打开了大门,另一名则小跑着去通报了。
蔺慕凡骑着马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入,速度自是要比那门童来的要快的多,转眼间就追上了,只见他一个鹞子翻身,翩若惊鸿的落在了门童跟前。
“你去把本王的马照料好。”他清冷的开口,随手拉过一个路过的下人问道,“带本王去见你们的将军。”
那下人既不认识蔺慕凡,也不知道他名字,但听到本王二字便知他来头不小,立时就带他往宁宇城的书房走去。
宁宇城昨日就已经收到蔺慕凡的拜帖,言明今日要来,因而他上午已经有吩咐管家留意上午的来访客人。
这不,大冷天的管家福叔还在离将军府大门不远的地方游荡着,见蔺慕凡来了他连忙上前,问他可是清王爷。
蔺慕凡点头,福叔便立刻躬身行礼,“老奴见过清王爷,我们家老爷正在书房等您呢,请随老奴来。”
福叔暗呼了口气,总算是接到这尊大佛了,引着蔺慕凡便往宁宇城的书房走去,之前那被蔺慕凡叫住的下人顾自离去。
蔺慕凡在进府之前就猜到宁宇城定然是在书房接待他的,否则也不会让人带他去书房。如今有人亲自来接,那便说明宁宇城八成是已经猜到他的事了。
宁宇城的书房很大,但里面却并没有太多的书,只有一个书架,他想来那上面除了兵书之外应该没有其他的书了,宁宇城此生也就只有行军打仗这一爱好罢了。
蔺慕凡来将军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宁瑾珊耳中,她得知之后喜不自禁,惊想不到自己的父亲真的有这本事让蔺慕凡亲自来接她。
她吩咐梁静感激给她梳妆打扮,两个多月没见过蔺慕凡了,她一定要把自己最美的样子展现给他看,说不定晚上回去之后她就得到了侍寝的机会。
梁静听闻这个消息也是喜出望外,一边给宁瑾珊梳头盘发,一边笑道,“主子,还是我们家将军厉害呢,一封书信就把王爷给请来了。”
宁瑾珊脸上本是带着满足的笑意,闻言鼻子一皱,嘴巴一撅,傲慢道,“那当然了,王爷再尊贵,终究还是比不上皇上嘛,如今连皇上都要敬爹爹三分呢,何况他一个亲王。,哼!”
梁静陪着笑,“主子所言极是,只要将军护着小姐。那日后在王府里,谁还敢与主子争*,跟您对着干。不把您放在眼里呢?”
“嗯。只要爹爹护着我就行。”宁瑾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红齿白,双瞳剪水,比楚亦雪那狐媚子也差不了多少嘛。
梁静依然笑着,但心里却并没有表面上那样轻松,蔺慕凡可不是什么好人,虽然现在迫于宁宇城的压力来了一趟,但谁又能保证他回到府里不会算账呢?
到时候将军府远水解不了近渴,宁瑾珊就算是被蔺慕凡给杀了,怕也只落个“暴病而亡”的名字罢。
蔺慕凡在书房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离开,此时已经接近午时了,宁宇城挽留他在将军府用午膳,他借口王府还有事以拒绝。
随后,他与宁宇城一道前去宁瑾珊的闺房,如她所愿亲自来接她回府了,盛装打扮的宁瑾珊此时已经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立在一旁的梁静见她如此失态。只得提醒她,清王爷与大将军这就快到了,请她矜持点,免得被王爷看了不高兴了。
宁瑾珊又岂能不知这样得意忘形会让蔺慕凡生厌,可她偏偏就是笑得合不拢嘴了,蔺慕凡亲自来接她了,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好在宁宇城的书房离宁瑾珊的闺房路途较远,而梁静又是个称职的丫鬟。最后终于还是敢赶在蔺慕凡来到之前让笑了近一个时辰的宁瑾珊安静下来了。
于是乎,等她出去迎接蔺慕凡与宁宇城的时候,她脸上只剩下委屈,而不见丝毫的得意与傲慢。
蔺慕凡想立刻带她走,她费力的挤出几滴眼泪,满目委屈的说道,“谢王爷好意,可王府富丽堂皇,妾身却还是觉着娘家好,在这里不会有人欺辱与我。”
在清王府有谁敢欺负她呢?
自是司徒芸了,她这是趁着宁宇城在场,变相的告状,想要借机从司徒芸手中收回王府大权。
蔺慕凡双眼微眯,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哦?本王怎不知,这清王府中竟然还有人胆敢对你无礼。”
宁瑾珊表现的越发的委屈了,缓步走到宁宇城身边,扯着他的袖子撒娇,“爹,女儿不要回去,淑妃娘娘压着女儿,女儿要留在将军府伺候爹爹一辈子。”
蔺慕凡看着她那装腔作势的样子,右手下意识的紧握成了拳,但他的表情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面不改色的看着宁瑾珊在宁宇城面前演戏。
宁宇城早已与蔺慕凡商量好了一切,自是站在蔺慕凡这边,见宁瑾珊以小女人的姿态撒娇,他双目一凛,浓眉一皱。
他声如洪钟,气势如虹,“珊儿,不得任性,王爷已经亲自来接你了,你若再如此任性,就算王爷不教训你,爹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爹爹……”宁瑾珊万万没有想到,宁宇城昨天才站在她这边为她做主的,怎么才这么会儿功夫,就改变立场了,闻言顿时呆住。
蔺慕凡目光冰冷的看着她,“怎么,你还不打算走么?难不成真的要本王写下休书,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将军府出了一个弃妇?”
宁瑾珊目光灼灼的看着宁宇城,眼里满是恳求,希望他站出来为自己说句话,但他却只是别过脸,避开她的视线。
他威严的吩咐呆立在一旁的梁静,“你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把小姐的行李收拾出来。”
梁静早已被宁宇城对宁瑾珊的态度吓得六神无主,哪里还记得要去做这些,闻声才应了一声,随即像是逃避瘟疫似的慌忙行李退下。
宁瑾珊见宁宇城已经铁了心要为了将军府的名声而牺牲自己这个女儿,便不再坚持,开始与蔺慕凡讲条件,“我可以回去,但是你要在爹爹面前保证,绝对不能追究这两个月里发生过的事。”
蔺慕凡背负双手,淡淡的扫了宁瑾珊一眼,“本王可以保证,待你回府之后,府中大小事宜皆由你来打理,而不再是淑妃。”
他要把王府大权从司徒芸手里移交给她?宁瑾珊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可悄悄掐了掐自己是大腿,的确很疼,而且疼的非常真实。
见她不知声,蔺慕凡接着又道,“怎么,你不愿意?还是没有那份自信,觉着自己没有能力像淑妃那样把清王府打理好?”
激将法往往是个很实用的法子,它的精妙之处就在于,对方明明知道你是在激他,却依旧忍不住要跳进火坑来,尤其是沉不住气的人。
而宁瑾珊就是这种人,蔺慕凡不过是故意提起淑妃的能力强,她便立时答应了下来,拜别了宁宇城,跟着蔺慕凡离去。
此时梁静连东西都还没收拾好,而且还得让王景福去备车,正在收拾的时候接到消息,让她慢慢收拾,蔺慕凡已经先带着宁瑾珊走了。
宁瑾珊生在将军府,自小就练习骑射,蔺慕凡也没打算与她同骑一匹马,走出去没多远就拉了个人吩咐去牵马过来。
而后,两人骑马回了清王府,刚好赶上午膳时间,宁瑾珊以为蔺慕凡会与她一起用午膳,结果一进王府他便顾自走了,她身边却是连个丫鬟都没有。
当初灰头土脸的离开清王府时,至少身边还带着梁静夫妇,如今蔺慕凡亲自接她回来,她竟是成了孤家寡人了。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昨天就跟着红梅一起回来呢,听说红梅可是让人抬着八抬大轿去的,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不过她终究还是王妃,入府后没走多远便有婢女过来伺候着,一路送她回了阔别多日的东苑。
院子里一切照旧,只是她骑马回来的太快,梁静还没跟上,总感觉身边少了什么似得,她现在是一刻也离不得梁静了。
东苑众人听说王妃回府,原本懒懒散散的人立刻打起了精神,暗叹一声,平静祥和清闲自在的日子暂时到头了,鸡飞狗跳提心吊胆的日子又回来了。
之前东苑因为少了主子在,大家都忙着偷懒儿,听闻主子回来了,便立时一个个变的勤快的不得了,忙的跟陀螺似得,一个花瓶擦了不下三遍,一间屋子收拾了不下两次。
谁都知道王妃当初离府是因为她在折磨听雨轩那王姬的时候,府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皇子殿下,带走了王姬,也吓走了清王妃。
如今她回来了,王爷也回来了,后面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大家都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下一刻就成了王妃的出气筒,活靶子。
在这风口浪尖上,每个人心里想的都一样,千万不要做出头年,千万不要在这节骨眼上做错事撞在了王妃的枪口上。尤介史血。
不过让他们感到有些意外,甚至可以说是不可思议的是,宁瑾珊回来之后居然没有出手打任何一个人,记得以前她连斗不过楚亦雪都是要拿人出气的。
陌晓就是其中一位,被她一脚踢飞在*上静卧了好几天才爬起来,而关于这件事,是与陌晓同住的一个小丫头传出来的。
因此,大家对宁瑾珊的敬畏又多了一分,这次惹上七皇子,在楚亦雪手下败得惨不忍睹,她这口气又岂能咽得下去,就是不知道何时爆发。
大家小心翼翼的,战战兢兢的,如履薄冰般的伺候着宁瑾珊,察言观色,稍有不对劲,比如她突然皱眉之类的,旁人的心就吊到了嗓子眼。
可就在宁瑾珊还没爆发出来之前,有人先来找茬了。
此时已经是日落黄昏,夜色正一点点的拉下,宁瑾珊坐在房里发着呆。便见午后已经及时赶回来了的梁静匆匆跑进来禀告,王爷来了,在东苑的正堂等着呢。
听闻王爷来了。宁瑾珊自是高兴地很。以为晚上终于可以与他一起用完膳,或者是他特意前来交给她大权。
不料欣喜的抬眸却看到梁静愁容满面,竟是一点都不高兴,她这才发觉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
此次前来东苑来找茬的并不只有蔺慕凡一个人,而是男男女女一大票的人,几乎汇聚了整个清王府最重要的人。
为首的自是王府第一人清王爷蔺慕凡,其次是权倾王府的淑妃司徒芸,再次则是*冠王府的*姬楚亦雪,以及一个基等级仅次于淑妃的庶妃沐芊柔。
宁瑾珊带着梁静与另外几名婢女去了正堂。一看到他们这阵势就心知肚明,蔺慕凡恐怕是兴师问罪来了,这是要跟她秋后算账吧?
果然,她人才刚进去,蔺慕凡便发话了,“宁瑾珊,本王在你父亲面前答应把王府大权交给你。却不曾答应不追究这两月来发生的事,你可还记得?”
她本来是不记得的,因为她满脑子都只有真正翻身为主的欣喜与兴奋,而完全忘记了,蔺慕凡之前在将军府是对她不答反问。
不答,便是拒绝了,反问的么,她已经答应了。
放眼整个正堂。除了婢女和宁瑾珊之外,都是坐着的,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可不是一个个都等着看她的好戏么?
“王爷……”宁瑾珊有点怕了,她这人要是死了,那有了大权又能如何,还能到阴曹地府去逞威风不成?
蔺慕凡斜倚着座椅,一副慵懒缱绻的样子,但双目锐利的如同刀子,看的在场的人都不禁心里一阵发凉。
“你可知在本王离府的这两个月间,你犯下了多少罪状?”蔺慕凡话锋蓦地一转,慵懒的语气立时变得冰冷,“任一条都足以让本王灭了你!”
宁瑾珊原本站着已经是尤为显眼了,如今双腿一软,竟直挺挺的跪了下去,“王爷饶命,妾身再也不敢了,求王爷饶命——”
这主子都下跪求饶了,梁静自然也得跟着跪下,而且还得磕头,她把地面磕的咚咚作响,“求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
一时间,正堂里只剩下主仆两人的求饶声,也亏得宁瑾珊暂时还没挑出看得入眼的丫头,如今只带了一个梁静过来。
这要是像以前雨若,曼荷等人都在那样,她一出门就带着四五个丫头,此时求饶之声还不得把整个正堂都给掀了。
楚亦雪看了看蔺慕凡,想要开口为宁瑾珊讨饶,一眼瞥见司徒芸制止的眼神,只得作罢,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蔺慕凡与宁瑾珊就是一物降一物罢。
主仆两哭哭啼啼的求饶了好一会儿,梁静的脑袋都磕出血来了,头晕目眩的几近昏厥,蔺慕凡才终于不耐烦的开口。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他不屑的冷哼,“宁瑾珊,你既向本王求饶,那便是知错了,古语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王自是不会因此要你的命。”
宁瑾珊闻言大喜,喜怒无常,比他那将军爹爹还更杀人不眨眼的蔺慕凡说了不会杀她,那就她一定不会死了。
梁静也跟着暗呼了口气,这宁瑾珊要是死了,她这娘家带过来的婢女还不得被灭口啊,还有自己的丈夫,也得成为殉葬品。
蔺慕凡清冷的目光打在楚亦雪,见她脸上无悲无喜,既没有对宁瑾珊没有受到严厉的惩罚表现出不满,也没有因为她下跪求饶而幸灾乐祸。
她依旧还是那个淡然到什么都不计较的女子,此时面对着她,他竟然觉着昨日在无尘斋,昨夜在寝室的那一切都恍如在梦里。
他自是不知,楚亦雪今日回到听雨轩之后花了上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在回忆昨天发生的事,她想的很清楚,从此就这样淡然恬静的活着。尤尤宏弟。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慕虚荣,不争风头,平平淡淡才显得真实,也最符合她那淡然的性子。
因而,昨日在无尘斋为赵斌之死而哭泣之时她明明是一心想着要让宁瑾珊得到惩罚,如今却早已摈弃了这年头,不管宁瑾珊的结果如何,都与她无关了。
唯一一次动了要求情的念头,也被司徒芸一个眼神给制止了,此后无论上面坐着的,还是下面跪着的人说什么,她都充耳不闻。
蔺慕凡收回目光,声音冰冷的继续说道,“死罪虽可免,但活罪难逃。”
活着,有时候要不死痛苦的多,所有才有个词叫做:生不如死。
宁瑾珊向来喜欢折磨人,却不曾体验过被折磨的感觉,只在当时觉得甚是痛快,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她睁大了惊恐的眼睛,看着蔺慕凡连连摇头,“不,不要,王爷,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
“你知道本王要如何惩罚你?”蔺慕凡见她几近癫狂,全身都颤抖了起来,似乎非常的惧怕,可他却完全不知她想的是什么。
“王爷,我不要受刑,我不要夹棍,不要竹签……”宁瑾珊是想当然就以为楚亦雪一定会故技重施,用对付曼荷她们的那一招对付自己。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么长的竹签顺着指甲盖插进去,血流了一地,她不用去体会,只是想想就觉得好痛。
司徒芸看她这没出息的样子,不禁冷哼一声,将军府养出来的就是这种窝囊废么?还不如楚亦雪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难怪蔺慕凡会看不上她。
楚亦雪目不斜视,连看都没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宁瑾珊,和沐芊柔一样,只是过来凑个人数罢了。
蔺慕凡闻言笑容越发的冷了,给别人用刑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轮到自己了,却哭哭啼啼的毫无仪态可言。
他似乎靠着有些累了,换了个姿势,“本王何时说过要对你滥用私刑?你当本王是你么?”
不对她用刑?没有所谓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宁瑾珊目瞪口呆的看着蔺慕凡,脑子有刹那间的空白。
蔺慕凡顿了顿,“你禁足三个月,不得踏出东苑半步,府中之事由各管事到东苑回禀,另外再扣去你东苑从上到下所有人半年的月钱,作为听雨轩王姬屋里众人的补偿。”
宁瑾珊禁足三个月,王府里便至少也能得三个月的清净,他可不想每日为女人的争风吃醋而烦恼。
而扣了东苑众人的月钱,那些平日里狐假虎威,为虎作伥的下人们也能消停些,蔺慕凡这一招也算是一石二鸟了。
待处理完了宁瑾珊的事,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蔺慕凡顾自回湖心小筑用晚膳,其他人也各自离去,回了自己的院子。
东苑的人听闻自己被扣了整整半年的月钱,无一例外的都是恨极了宁瑾珊,他们卖身为奴,为的也不过是这点月前罢了,如今竟是要白干半年,真是苦不堪言。
于是乎,一时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开始想方设法的离开东苑,哪怕一等侍婢奴仆要降为二等,二等的要降为三等,去洒扫庭院,打理马厩,他们也愿意。
只可惜,当初一个个挤破脑袋想要到东苑来当差而不得,如今却是白给都没一个愿意进来了,使得东苑一时间成了王府最受冷落的院子。
若不是那些个大小管事每日要去东苑向宁瑾珊回禀事情,东苑怕是要无人问津了,整座院子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由于临近年关,每家每户都变得忙碌起来,清王府自然也不例外。宁瑾珊本就因为刚接手府中大权,对如何处理事宜不是很利索。
每日从早到晚都在听着那些大小管事的回禀,有时候甚至要同时听几个人回禀。请示之类的。不禁一个头两个大。
本以为有了大权就有了身份地位,不料结果除了把自己累成狗之外,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捞着。
加上东苑的下人都被扣了月钱,使得连过年都没钱给家里心情极差,干起活来自是积极性不高,拖拖拉拉,懒懒散散的,愈加没有效率。
梁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背地里也训斥了不少的下人。可现在别说是她一个侍婢训斥,怕是就算宁瑾珊自己出面都没有多大效果罢。
毕竟如今可不是一人两人闹情绪,而是整个东苑除了她与梁静之外的人都在闹性子了,她骂的了一个骂不了全部。
宁瑾珊也有想过拉出一两个来处罚了,以儆效尤,结果梁静却提醒她,小心因此引起更大的风波。大家若是真闹起来,就她主仆二人还真应付不来。
况且现在蔺慕凡在府里,这要是传到他的耳朵里,那她这个本来就是戴罪之身的王妃可不是要罪加一等了?
若是司徒芸借机再生事端,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王府大权抢了回去,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还是忍一时风平浪静罢。
宁瑾珊一方面确实不舍得把大权交出去,让司徒芸借此目中无人。踩在她的头顶作威作福,另一方面也有心无力,整日忙着处理府里的事就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
她很想不通,一个小小的清王府怎的会有这么多的事,明明其中很多都是小事,那些个管事偏偏还特意跑来禀告,请示,害的她每日都腰酸背痛,脑袋发痛。
而与此同时,其他几位就显得极为悠闲自在了,每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什么都不用做。
宁瑾珊不会知道,虽然蔺慕凡明着把大权交给了她,但重要的事务,那些管事还是会去西苑向司徒芸禀告,由她来处理的。
但凡来东苑的,都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是络绎不绝,实则基本都是没事儿找事儿,做做样子的。
如今在这府里,谁不是以司徒芸的西苑为首,以她的东苑为辅,若是她知道了这些,怕是要气的当场吐血不可。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听雨轩突然迎来了一件喜事儿,是钟文山亲自来告知的,请楚亦雪屋里的人收拾好行李,明日就搬到北苑去。
接到这个消息,楚亦雪屋里立时就热闹了起来。
楚亦雪这个正主儿倒是一如既往的*辱不惊,淡然处之,对于她而言,不管听雨轩还是北苑,她所需要的都只是一间寝室,一间书房罢了。
但可心等人不同,楚亦雪移居北苑就等于向整个王府的人宣布,她已经位居妃位,自是身份不可同日而语。
在王府中,东西南北四苑便是代表着一位正妃,一位侧妃,以及两位庶妃,否则当初柔姬也不会眼巴巴的望着北苑,期待着自己有一天也能住进去了。
就空间大小而言,北苑虽然比不上东西二苑,但比起一个小小的听雨轩来却是要不知道大多少倍,里面有着亭台楼阁,水榭长廊。
柔姬与楚亦雪同住一个院子,见她屋里突然间变得如此热闹,这还没到过年呢,一个个就笑开了怀,甚是诡异,便差了如意前去打听打听。
如意一盏茶的工夫就回来了,神情与楚亦雪屋里的人正好相反,居然是垂头丧气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
柔姬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怎的你一回来就跟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难不成你消息没打听出来,反倒被她们给欺负了?”
如意唉声叹气的摇头,“主子,如今她们忙的脚后跟都快提到后脑勺了,哪有工夫欺负奴婢,就算有这工夫,怕是也没那份闲情,她们现在高兴着呢。”
如玉等不及了,焦急的催促道,“你别尽说些抱怨的话,倒是说说看,她们喜从何来啊,能高兴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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