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在吕太公的端茶送客下,刘平离开了吕家堡。
今日之行,于他而言,还算是顺利,至少于吕家堡内,与吕太公相见,得到了想要之答案。
同时,还让吕氏保证,便是之后之行程,也不会出现“打劫”这种事情发生。
至于吕氏会不会出尔反尔,刘平丝毫不担心,有展昭在,只要有此间之威慑,那么吕太公惜命,他即不敢胡乱进行动作。
没有人不怕死,今日之于相见,实际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而在出了吕家堡之后,刘平并未第一时间离开。
接下来往阳春一路,他不打算中途停留了,即是想敢在除夕之前,到达阳春。
遂而,于吕家堡之地,正好交易之物品皆有,索性全都买卖充分,以做补给。
吕家堡内,在刘平离开之后。
吕太公的书房之内,突然从后面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人。
其人便是脸上,也带着面具,让人看不清楚其之模样。
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而于旁人看之其人眼睛,多会沦陷进去。
若是展昭在此,定能以判断出,此间之人,已经是江湖的一流高手。
正是“蒙面刀王”吴正刀。
吴正刀顾名思义,其人之刀法出神入化,天下之间,少有之敌手。
且能跻身于一流高手之行列,足以说明,其人有了开宗立派之本事。
是以见到此人,吕太公竟是主动站起身来:“吴兄,可是有事?”
吴正刀的声音充满了沧桑,即于舍内听去,常人竟有种恍惚之感,此已经是能将个人之能力衍生的出神入化。
“方才老友言之其人有些相熟,吾方才算是想起来了,此人之于如何熟悉了。”
“哦?”吕太公的眉头一皱,接着道:“请吴兄赐教!”
吴正刀手里一直是刀不离手,其人时下,手中也正是拿着一把刀。
刀不算长,也未拔出,但人站在面前,皆有一种锋利袭人的感觉。
他人沉吟片刻,目光带着回忆之色,道:“不知老友可还记得两月之前,大宋多地江湖之上,所下发的暗道追杀令。
上之于画面,正是此人耳!”
经过吴正刀这么一提醒,吕太公之本人,也在瞬间明白,此中之于熟悉,究竟是从何而来了。
他于江湖之上,黑白皆有交集,从本质上看,吕家堡更像是各方势力下产生的一个大杂烩。
而吕家堡于实际上,也是一个大的情报之所,是为江湖打探之事。
于吕家堡范围之内,诸多商贾之通行者,其中就不乏一些江湖人士,掩藏于内。
“是那位京城之少年郎,太后子侄?”
吕太公吧唧了两下嘴,出言道。
他忽而又想到了什么,道:“那出价之人,不是已经放弃了吗?便是听闻这位刘家郎君,当下已被朝廷任命为县令,地点就是在阳春……”
说到这里,吕太公之本人,是以笑了起来,道:“真有意思,此间之少年,便是以我看去,也是有魄力之人,敢于来我吕家堡单刀赴会。
吴兄莫不是想……”
吕太公忽然又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看了眼吴正刀,话虽未说出口,但此间停留之话,在嘴边,吴正刀又怎么听不出。
但见其人摇了摇头,道:“此中之事,我就不插手了。
听闻当今天子于这位刘公子关系不错,而且,毕竟是吕相公的女婿。即便因为某些原因,吕相与之有些隔阂,但到底是吕相的女婿。”
吕太公于此,也是颔首道:“也对,还是吴兄你看的清楚,有些事情,即不是我等去插手的。
我还听闻,这位刘公子似乎和曹家也有些关联。
于我等而言,还是安心看戏就是!”
说完这句话,但看吴正刀一晃就消失在眼前。
对此,吕太公早就见怪不怪。
他一个人重新落座而回,然后慢慢的喝着茶水,目光微微看向外面的夕阳,心中却是在想着其他事。
当下之阳春,乃至于连绵到雷州多所,并不像是表面看的那么平静,也并不是表面看的那么剧烈。
正是因为各方之于默契,在利益的动乱之下,又保持着一种平衡。
且于此,此间之刘家公子去了,谁又能知道,会不会打破平衡?
也或者,其人还受到皇帝的特别命令,另有什么杀手锏呢?
尤其此间之刘公子,竟然也和江湖有联系,身边跟着江湖高手,即是连吴正刀也没有多言,那就更加证明其中之不简单。
且正如他所言的那般,在风浪之下,做一个旁观者也好。
这个旁观者,也不以为着什么都不错。
比如在交锋之外,为个人,为吕家堡,弄到更大的利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于吕太公而言,即是年纪已过知天命,但这种心态,却是没有发生太大之变化。
“来人,将此间信件,往雷州送去!”
片刻之后,一封信,即从之手中书写完毕。
其中之送往之地,以为雷州,正是他养子吕旭当下所在之地,吕旭,正以为吕大。
也正是之前,他同刘平所言,与管理盐货之人。
做完这一切,吕太公才轻松一些。
而到了傍晚,等到吕二来言,刘平之一行人,并未有离开吕家堡之后,吕太公还是决心睡在书房。
刘平行事,表面看上去很有规矩,但能为江湖之上,有人下达追杀令者,岂是那等简单之辈。行事多有变化,吕太公之于本人,与刘平所想一样,可是非常惜命之人。
而在同一个夜晚。
刘平在听得展昭今日白天于吕家堡外的打探之后,其本人也是沉默了下来。
吕家堡还真不像他看的那般简单,看似繁华的背后,竟然藏着不少之秘密,比如这就是小小的江湖集合之地。
刘平一直不喜欢和江湖打交道,因为一入江湖深似海。
没有实力,即同江湖人过招,那是嫌弃死的不够快。
但眼下看来,已经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这次往阳春,从吕家堡开始,就已经开始和江湖有干系了。
次日清晨,在准备妥当之后,刘平再行上路了。
便是这一次,刘平往南之路上,是以通畅无阻。
吕安之于随行,只是感觉前几日内,刘平于吕家堡这个地方修整一日,却并不知晓,其中经历了多少凶险。
而见途中之安宁,如吕安本人都有些怀疑,他之前数年北上所见的一些盗匪,是不是这些年来,已经改邪归正了。
而刘平,也自然不会其中一些内幕告诉吕安。
他于途中,与吕安之相谈,却是越加将之当做一个好友,更以坚定等当之到达阳春任上,将之请来作为县中主簿,以做辅助之事。
时间一晃,又是数日过去。
途中,自是一路走陆路,当然也有水路。
但刘平并不觉得水路有多么安全,尤其看到载人的船只,甲板上都占满了人,严重的超载之后,其更不打算挤着船只了。
陆路之中,但因是冬日,无大雨,即是下雨,于江南西路也是小雨。对出行而言,并未有太大之阻碍。
而在十二月二十日遮天,刘平一行人,终于是走出江南西路的范畴,来到了广南东路。
吕安于此,自是要和刘平分道扬镳了,他要回一趟惠州老家。
离开之前,刘平非常坦诚的告知了吕安之于身份,且以言之,其在处理完家事之后,可否来阳春与之相助云云。
面对此中之邀请,吕安为人乃是实诚之辈,在思考之后,是以允诺道:“刘公子一路相助,且多有劳驾。
且在下也能看出,刘公子以为正直之辈,能为阳春县令,阳春之地百姓,当以迎来好日子。
而今,刘公子以真心相邀,但请恕吕安不能马上于刘公子以答复。
吕安能够保证的是,待明年三月,若是家中之事,能以处理完成,定以来寻刘公子!”
说完此话之后,吕安以想刘平深深之一礼。
而见吕安离开,想到其今次回乡处事定然复杂一些,多半要花费钱财,但看吕安这两年为官吏,也无多之收入。
刘平果然于之以赠送了钱物。
钱资不多,一共也就一百两银子。
这两年来,随着商贸之发展,银子之使用,越加广泛,但以纸币之推广,于民间,也只有商贾才以用之。
普通人,多以铜币和银子,以做交易。
吕安推辞不过,但看刘平之坚持,最终还是收下了。
且在吕安离开之后,刘平也加紧了往阳春的行程。
时下,距离除夕还不足十天的功夫。
但于行路中所见,农人或是商贾最为忙碌,当然在路途之中,刘平还遇到了猎户。
反正越是年关,越是忙碌。
这一点,不论官寺,民间亦是如此。
且在从清远而过,踏入康州之所后,行进半月之间,刘平再次难得的遇到了打劫之人群。
此中之于打劫之众,才是他认识中的劫匪。
一个个穿着破烂,便是连手中拿着的刀剑之物,都显得有不少之缺口。
这么多的缺口,别说是砍人了,只怕是削苹果,都有些费劲。
面对此中之众,甚至都不需要展昭这等江湖中人出手,只是跟随来的几名普通护卫,三两下间,即将这十多个劫匪给全部放倒了。
若时普通劫匪见此,自然是逃跑,毕竟力量悬殊,而刘平这一行人,很明显,是劫匪之克星,也是硬茬子。
但更出人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即是面对有些凶狠的刘平等数人,这群劫匪竟然不跑,又开始动手。
一边来打劫,还一边嚷嚷着“反正饿死是死,大不了拼了!”
这话一说,弄得刘平自己都感觉自己,仿佛是个恶人一样。
他当即下令,老实的抓过来一个,好生问话。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原来此间之劫匪,还真不是什么正经的劫匪,乃是本地之百姓。
但因土地被大户所占,走投无路,才行此事。
正如他们所说,饿都快饿死了,还怕什么打劫不打劫的。
在东京开封时,刘平实际就已经了解到了正以趋向严重的土地兼并之问题,但万万没有想到,处于广南之地,会是这般严重。
严重到让普通百姓都活不下去了,是以逼成了山贼。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当日吕太公于之所言之复杂,情形到底复杂在哪里。
便以土地兼并为例,还真不是他想管就能管的过来的。
最重要的办法,自然是制止此中行径,而想要制止,最基本的法子,自然是大宋朝廷上的制止。
这很难,高门大户,以兼并土地,赢得利益的最大化,甚至子子孙孙以传承,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这个预案提上去,只怕是政事堂都会率先制止掉。
至于大宋皇帝赵祯,其人方一亲政,要想抓紧手中的权力,没有十年八年,在刘平看来是不可能的。
于大宋原有轨迹上,赵祯之一朝,为何屡次换相,是以快到达每岁一次,乃是于数月一次的境界,原因以刘平猜测,可能就在此地。
赵祯想要抓住权力,以集中皇权,最重要的做法,即是打断权臣于朝中大权之于垄断。
在这个方面,也只有不断的打破,打破之后,以作重塑,才能实现。
于皇帝而言,这是成本最低的办法,且能在此中慢慢摸索出正确的治理之道。
当然,刘平管不了这么些。
他过去,从广义来看,若非姑母刘娥的光环加身,他就是一个商贾,即便是现在。
他之于本人,也不过是一个稍微有点权力,以管辖一县之地的小县令。
是以放在东京开封城内,那是一点水花,也砸不起来。
诚而,时下要想办法将这群拦路的盗匪,不,应该说是被逼无奈,而以拦路之百姓,给安排了!
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正处于此间!
“将咱们的食物,全都留下了!”
下达了这么一个命令之后,盗匪们,果然没有继续抢夺了。
而刘平等人,在经过此时之后,于后面数天行程之内,遇到过真盗匪,自然也遇到过被逼无家可归之流民。
人之力,终有限,他也不能全部相救,所以能拉一把是一把。
终在腊月二十八之日,刘平一行人,坎坎坷坷,到达了阳春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