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县衙,坐落在阳春城中位置。
东面乃是阳春有名的东市之地,更以为往来客商,以盐客为主的停留之地。
西面则是连绵的宅院,多为阳春本地一些大族的居所。
至于阳春的普通人,要么居住在阳春外的临近乡地,要么居住在郭内。
刘平一行人,来到阳春城门口的时候,正是人流的高峰期。
能看到出入城的人不少,但于人群之中,却少有听到议论昨晚常乡之命案的声音。
产生这等情况的原因,排除大家不知道外,从侧面反应出,阳春本地之治安,于平日之内,恐怕并不怎么好。
是以连普通百姓,见这死亡几人的命案,都没有谈话。
而于入城之时,于刘平另一个是为印象深刻的地方,则在于城门的守卒,于每个入城的商贾,都会收取一定的费用。且不论商贾,只要是外地面孔,多以如此。
当轮到刘平等人的时候,见之口音为外地,是以毫不犹豫的伸手要钱。
这里的要钱,可不单单是指人头,就连马匹也要算在内。
问之原因为何,答案乃是县衙安排的。
有事情的话,是以往县衙问询。
作为一个在环州等地,含东京城内之各地官寺,加上往来途中所见。
只怕外乡人往县衙告状,多半有去无回,甚至还要缴纳更多的钱。
而此间之守卒,有恃无恐之模样,还真的让刘平有些气笑。
阳春这么多年来,往朝廷上报的赋税,常有落下,言之天灾,另有百姓等原因。
看本地之敛财手法,怕不是没收缴到,而是全进了官吏的口袋。
由此,则形成了庞大利益团伙。
外来人,包括外来主政之县令,如果不接受,不融入,可想而知,其中之压力有多么大。
昨日只是为了封口,就派出了那么多的江湖人士。
由此看之,又如何,不能派出更厉害的人,是以维护本地有些根深蒂固的地方利益。
甚至于,在此利益的纽带下,为了各自的钱包和权势,很多人联合起来,于乡地之基层,到本地官府。
以黑白颠倒,也不无可能。
刘平悠悠的叹了口气。
从昨日途中所见,再到今日,来到阳春城下。
一件件事情之下,让他这个还没有上任的县令,心头之上,就蒙上了深深的黑影。
这一次,只怕是真的上刀山下火海了。
如果不能找到突破口,寻机从中跳出来,或是想办法以压制。
要么不明不白的消失,要么灰头灰脑的离开,要么加入进去。
这可选择的方向,并不多。
且真要直接往上莽,展昭能够救得了一次,但绝对不会次次都将之敌人给击退。
所以,接下来,则必须好好思考下,如何在阳春开展工作。
那位苏捕头之死,于昨夜所思,正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可惜的是,其中之于关键人物,正是以为灭口了。
线索暂时看来,确实是断掉了。
但刘平很敏锐的察觉到,还没有完全断掉,比如这位苏捕头之相识,绝对不会只有一人。
更重要在于,苏捕头,死或者没死,都不一一定。
若是能找到苏捕头,于私下秘密交往,那说不定他在阳春的行动,会赢来巨大的转机。
当然,这里面的很多事情,于当下来说,都不过想象罢了。
真正需要的,还是行动。
如当下,先将整个县衙给了解透彻。
“进城,往县衙去!”
在给守卒缴纳了钱资之后,刘平坐在马车里,望着前方很是破旧脏乱的街道,出言道。
随之,行走一路的马车,吱吱扭扭的往县衙方向而去。
然当刘平等人到了县衙之后,才发现,阳春县衙,竟然比旁边的一些房舍,还要破旧。
就是房顶上的瓦片,都有些稀稀拉拉。
刘平很怀疑,若是下起雨来,这怕是会直接漏水。
他根据卷宗,记得很是清楚。
就在去年的时候,本地县寺,还向大宋中央朝廷,要么一笔款项,正是为了修建县衙之用。
而今所见之模样,很是显然,这笔巨款,定没有用到实处之上,多半被中饱私囊了。
至于追回什么的,大概率也不可能了。
且看,时下将近年关,于县衙之地,也是稀稀拉拉,少有人走动。
只有几个守门的捕快,正靠在墙上,打着哈欠。
依照刘平看去,这二人的懒散模样,哪里像是县衙的捕快,分明是市井里的游侠儿。
这等人能进来,以为公职,只怕是阳春县衙本地的关系户。
反正大宋朝的俸禄,于官吏的俸禄,是以优渥。能站着或者靠着拿钱,为什么不把自己人给拉进来。
正是这般思衬中,刘平下了马车。
天两手空空,是以官印和文书等人,正为展昭所拿着。
来到了县衙的大门之地,正待踏入,还别说,那两个看起了有些精神不振的捕快,在这么一瞬间之内,竟是两眼放光,以直接往来。
同时间间,手里有些锈迹斑斑的长刀,也被之拔除,立在了刘平的面前。
“那里来的人,来县衙做什么?”
这话语中,审问的意思非常明显。
刘平也没有强冲,而是想后伸出了手。
能以行动表明来意,那就不废话。
当包裹拿来之后,刘平是以径直打开,将官印和文书,一同拿了出来。
在之面前晃了晃,这才开口道:“本官乃是新任的阳春县令。
怎么,难道连这县衙都进不去了?”
说着话的时候,刘平给足了气势。
就是这短短两句话,还别说,直接将这门前的两个捕快给震慑住了。
片刻之后,二人也终于是反应过来。
但并没有直接将刘平给放进去,而是装模昨夜的拿起官印看了看,其中一个瘦高个,给另一个矮个,使了个眼色。
矮个的捕快离开之后,他眨了眨眼,这才道:“该不会是假的吧!
这一个多月来,县衙可是已经遇到了三个骗子,皆以冒充本县新到来的县令。
嘿,事关重大,我可不敢做主。
但还请等待片刻,我让我们县吏的县丞出来,以辨别真伪。
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嘴上说着“见谅”二字,但在面孔之上,刘平是丝毫看不出面前之人的道歉之意。其人仰着头,就像是别人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一样,这拽拽的模样,让刘平以为,他到了东京城某个高门大户的府邸一样。
就是东京城内的高门大户,也绝对没有这般模样。
只能说本地县衙虽小,但里面的水很深,就是一般的捕快,都能给人甩脸色,那可想而知,其他之人,又会是如何了?
在这样的等待之中,刘平也不着急,任由对方将官印和文书拿回去校验。
但看迟迟没有出来,他索性示意展昭等人,坐在县衙左边道路上的石凳上进行等候。
此中之石凳,看来是为人开凿出来的,很是方正。
而于此间,刘平也正好借机打量下县衙周边之环境。
除了旁边的市场和宅舍外,要数正对面的大院落,最为显眼。
此中之华丽,同县衙之落魄,同城内外,普通人家之房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等对比之下,不由得让刘平感慨。
阳春之乡地,从外围看去尚好,但一入到阳春城,于之内部看来,那就是一团糟,是以贫富差距之大。
便以阳春之财货之绝大部分,都落入了少数几个人的手里。
百姓之间,即是靠着运输盐货的大道,也难以从中得利。
甚至于土地之产量,也为少许,还要缴纳大部分之赋税。
此地没有生乱,已经非常难得。但从此地来看,也足见地方之乡绅之于把控,是多么的严格。
一地之父母官,想来命令下乡,都为非常艰难之事情。
刘平正在默默思索之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当他转头之后,看到的正是一个穿着整齐的,小耳朵,大圆脸,有点斜眼的男人。
此人手中,正是拿着刘平的官印和文书。
当是方才所说的县丞?
刘平暗自猜测道。
他方起身,于之稍微一打量。
但看这位疑似本地县丞,也是他之将来左膀右臂的男人,脸上马上换上了笑容,露出了一嘴大黄牙。
来到刘平面前后,双手将官印和文书交出,然后道:“原来真是刘县令到了!
我等在县衙之内,盼星星盼月亮,正以将刘县令等来,是以为高兴。
只是手下人眼拙,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还请刘县令不要见怪才是!
忘记介绍了,在下赵知来,正是以甜任本地县丞,以后,还请刘县令,能够多多照顾一二!”
他这话语一说,方才一高一矮,守门的两个捕快,马上到来,迅速行礼道:“请刘县令勿怪!”
到了这个时候,才有几分道歉的模样,不过脸上的表情,却以显示,他们并不以为然。
刘平看在眼里,并没有计较这些小细节。
日后,同这些人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着呢。
无论是县衙的风气,还是县衙之于本身,需要忙碌的事情更多。
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是一件件来。
不能着急,同样地,着急也没有。
刘平的脸上,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也没有露出一丝笑容。
他实际上,拿出的正是在战场上,以杀敌寇的冷血表情。
即是将官印和文书,重新递到了展昭的手上,肃容道:“前方带路,让我去官署看看,另外,将所有人都召集过来,我有话说!”
刘平这模样,让赵知来的笑容直接僵硬在了脸上。
但是如此,其人脸上的笑容,更加强烈了起来。
熟悉赵知来这个阳春县丞的人,当已知道,这是县衙的笑面虎,以嫉恨他人,打算报复的时候。
便于阳春有句话说得好,不怕阎王,就怕县丞赵知来笑。
“好的,卑职这就召集他人,但请县令往内而去!
牛需,王楛,汝二人,马上去召集其他人,来县衙,就说县令到来,以行拜见!”
这话一说出口,先前的两个捕快,根本不管当前县衙真正的掌权者就在眼前,是以很是迅速的离开,往县衙内跑去,看样子,是真的去召集人手了。
刘平无多注意,只是大踏步往内而去。
展昭等人,除过两人继续照看马车外,余者无不随行。
当到达县衙中,刘平是以看出,这阳春县衙还真是从外到内,都显现出了破落之感。
那么,这些县衙官吏,又是如何办公的?
他们真的是为民之吏,是以在此坚持吗?
眼见空荡荡的班房,就是诸曹值守的人,也没有见到几个。
刘平心中不由得冷哼一声。
今日非是休沐,但此间人无多,很显然,县衙中的很多官吏,都以早早归家,或是去外面进行玩乐了。
而县衙,还真可能,是被之当做了一个专门收钱的地方。
吏治如此的荒废,真是少见,也足以说明太多的问题。
刘平脸上的阴沉,故意没有隐藏,即是一双手,更是紧紧握起。
努力表现出一种愤怒的姿态。
就这模样,看得旁边的县城赵知来,向旁侧默默移动了两步。
他之身个,实际要比刘平矮小一些,而且还没有刘平强壮。
是以,很是担心,这位看样子对县衙很是不满意的县令,会不会愤怒的给他来上两拳。
赵知来心里,实际也憋着一股气。
你说吧,这新县令到来,为何县衙的其他人,还独叫他来交代。
是以此间新县令,于昨日踏入阳春县内,即被人发现,县衙之内,也早做应对。
而之反应,实际上,正是合乎赵知来等人的期待。
新县令到了,无论你是什么背景,什么后台,做过什么,又为了做什么来到这里,都要先给你一个下马威。
刘平不知道赵知来的心理活动,视线不断转移,是以走到县衙中间的位置,冷声道:“本官的办公之所在何处?还要官舍在何处?”
针对刘平的两问,赵知来当即于前带路,指着一个相对一个宽敞的小房子,但看内部,全部落满了灰尘,道:“这正是县君的办公之地。”
指完了这里,他又指向了后方,一排塌陷的小院,道:“此地,正以县君及家眷随从,住宿之地。
阳春贫苦,还请县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