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丫头!快来了呀!回家了…。”
老人的皱纹爬满整个脸颊,可她笑时,那每一道深刻的纹路是那么的美,那么的慈祥带着暖光。
彼岸也回以大大的笑,举手使劲的摇晃,“哎!奶奶…我回家了。”
“呵呵呵…好!回来就好!”
她快速跑上前一把挽住老人的臂弯,笑嘻嘻且非常自然的从口中说出撒娇的话。
“奶奶…月丫头饿了!很饿很饿,从中午到现在,我有块八个小时的隔餐时间,食物消化得精光无比嘛。”
老人黑发掺白多半,一身深蓝色一副耐脏耐磨,虽洗得发白,却也很干净。
彼岸知道,老人在收垃圾时穿着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她会很狼狈,而且因都是和一堆堆垃圾打交道,所以臭和脏是伴随着周身的。
可老人总是在每个星期的周五晚上踏着她稳健的步伐来这最不安全的一条道路上接她。
每当这一刻,她就会认真的整理自己,梳洗再换身干净的衣服来接她。
原身抱怨阻止过,然而老人总是笑眯眯的说,“月丫头是奶奶养出最体面的姑娘,奶奶也要精神气带劲呐,世道虽再好,可内整顿依旧持续,姑娘啊…乱时最薄命…乖…别闹哈。”
她说话总是慢悠悠的,仿佛所有事在她面前都该如此,天塌了自有该顶得人去顶着。
没有能力的人,默默做那个提供力量被遮阴的庇护人。
说最柔软的话,做最坚定的事。
原身就算心疼不已,也阻止不了老人风雨无阻出现的身影和笑颜。
徐芳华拍拍彼岸挽住她的手,温和慈祥的说,“好好好……今日是奶奶不好,收了一批货结完钱已经有些晚了,所以来得晚了些,没事吧!”
彼岸摇头,“没事!这条路我可是走了半年了,都很好!”
“呵呵呵……行吧!回家吃饭了。”
徐芳华对她隐含其中坚持的话避开,带着她走回祖孙俩安顿多年的小屋子。
回到那个记忆中的安居所,门口是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一把老旧的大锁将大门锁住。
打开大门,入眼便是满地堆叠的垃圾,瓶瓶罐罐纸箱旧衣。
初春的傍晚风很凉,即使异味飘散也不觉难熬了。
看着这眼前记忆里熟悉的一切,彼岸心里的恍惚攀升浓烈至极,她闭了闭眼,在心里道:别遗憾,我会帮你的。
枷锁似乎松弛了些许,但仍然没有就此散去的轻松。
跟着老人跨入大门,徐芳华转身笑得菊花皱纹爬满,也不减她精神气。
“来啊月丫头,这星期收到好东西了,来奶奶带你去看。”
彼岸笑着回应她,旋即小跑着上前牵住老人粗粝裂口遍布的掌心。
“好呀!奶奶又淘到什么宝贝?”
“呵呵呵……女孩子都会喜欢的,月丫头也会喜欢。”
徐芳华带着她绕过整理堆叠的分类好不同价位的垃圾,穿过留存的窄路,找到上二楼的楼梯入口,上了二楼推开第一间房间。
房间很陈旧破烂,大门掉漆严重,推开时咯吱直响不说,还满是被虫子蛀满的洞眼。
里面的东西摆满堆叠得更高更整齐,墙体装潢发黑脱落,在打开门时的稍微惊响都能让那欲落不落的皮层速速掉落。
虽然因垃圾得发味使得她们的住所味道有些大,但老人的干净也可以从整齐的垃圾分类由此可见是个有些强迫症的。
房间内都是徐芳华认为垃圾中的高位者,才配她花更多的心思去整理。
彼岸从原身的记忆里也知道这些,她不知道老人带他看的是什么东西。
可她却非常明白,一定是她认为最好的东西。
靠前左手边,徐芳华步伐靠近一个木箱子,木箱表面陈旧,是老年代时出的那种陈旧家具。
彼岸看见老人抚摸箱子的动作,爱惜且怀念,眼中泛着浅浅淡淡的泪意,可等彼岸再仔细去看时又没有了。
还没等她疑惑老人那抹哀伤的眼神,徐芳华就打开箱子上的锁扣一把掀开了箱子。
“月丫头!你看。漂亮吧!”
老人笑容满面,从箱子里双手拿出一条纯白色略略发黄的民国时期时流行的洋装。
彼岸眼神震惊,“这……也舍得丢?”
徐芳华叹口气,“我也是听各路来我们这里卖垃圾的那些人说的,说是,有钱人搬家丢掉的,去淘,有好东西。”
“呵呵……这宝贝啊!还是被压得比较深,才没有被捡走,被我拿到了。”
她拿着裙子在彼岸身体上比划,“嗯……尺码配得起月丫头,去穿穿看,奶奶可想看小丫头漂漂亮亮的模样了。”
她又翻出许多老物件,都是些那个时期的鞋子衣服,反而是值钱的收藏品没那个运气拿到。
“这里啊!是一套,我记得月丫头有一双白色的袜子,换上这皮鞋,肯定俊。”
惊讶过后彼岸也就释然了,收垃圾的,会收到一些很好的宝贝也是常见,有些东西甚至都还是新的。
反正在原身记忆里,她的衣服都是不需要买的,别人丢掉的很多衣服,她奶奶都会收集起来,然后自己再随便改一下,她穿上身时总是最适合她。
虽然她的记忆跟原身同步,她不知道未来的事,却清楚她看到老人时的那一刻的怅然若失,未来一定会发生什么让她崩溃绝望的事。
才会再见一面老人时,会留下波动那么激烈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