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用?”阿朵皱眉:“都这个时辰了你就别说你不饿,你就别瞎客气了。”
桑禾为难地看了眼手上的黑馍馍。
就……有点不是很想吃?
“阿朵。”妇人喊住阿朵:“姑娘,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吃,那就不吃吧。”
“那怎么行!”阿朵气呼呼地说道:“阿娘,你不是常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小妹妹睡了这么久,肚子肯定是饿了的,不能不吃!”
桑禾倒抽一口气。
桑禾捏了捏手里的黑馍馍,小手微微地颤抖着。
这是馍馍吗?
不是!
这是冰坨子!
我这幼小的肠胃,怎么能承受这份冰冷?
“还愣着做什么?快吃啊!”阿朵抓着桑禾的手,将她手里的黑馍馍塞到桑禾嘴里。
“咔——”
桑禾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一颗牙从她嘴里掉了下来。
桑禾茫然地看着手里的牙齿。
阿朵惊恐地松开桑禾手,神色惊慌地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妇人也被自家女儿莽撞的行为给惊到了
说好听点阿朵是好心办坏事,说难听点就是她行为莽撞,这……唉。
千言万语,最终只成了一声叹息。
“姑娘,你可还好?”妇人关切地问道。
我?
不好!
天知道我都已经这么大了,为什么还要承受失牙之痛!
为什么?
明明换牙的年纪早就已经过去,为什么今天就……掉牙了呢?
只一眼桑禾就认出了这颗牙会掉下来并非全是阿朵的缘故,这颗牙不是断牙,而是整根脱落。
啧,最近没觉得有牙松动,而且啃竹子的时候还很顺畅。
“姑娘?”
桑禾回过神,茫然地看着妇人。
“你没事吧。”
桑禾摇摇头:“我没事。”
就这三个字说的桑禾满脸羞耻。
说话漏风、喷口水,好羞耻!
妇人看了眼桑禾手里的牙齿:“姑娘,你这牙要怎么处理呢?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扔掉?”
桑禾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牙齿。
在现世的时候,确实有听过说下面的牙齿需要往屋顶扔,而上面的牙齿则需要往床下扔。
我的这颗是上面的,那岂不是要找张床扔?
桑禾皱眉,觉得这个行为现在并不是很合适。
“姑娘,你这是上面的牙齿,还是下面的牙齿。在我们这里,上面的牙齿是需要往河水里扔,而下面的牙齿则要往山上扔。”
桑禾疑惑地看着妇人:“为什么?”
妇人一愣:“这个问题倒是问倒我了,从很久以前这牙齿便是这般处理的,真要让我说出个名堂来,还真说不明白。”
“那你这儿是上面的牙齿还是下面的牙齿?”阿朵好奇地问道。
“是上面的。”
“那你得去找条河,”阿朵皱眉:“正好外面就有一条河,我们去把牙齿扔那里吧。”
说完,阿朵就忘记了这场“惨案”是如何发生的,拉着桑禾便跑出了帐篷。
“嘶——”一出帐篷,桑禾下意识地就想缩回去,实因外面太冷了。
哪怕外面烈阳高照,入眼的冰块仍没有消融的倾向。
看着河边一群挥舞着铁锨抓取冰块的壮汉,桑禾竟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
随即,桑禾哑然失笑。
自己曾经去过天音宗,那里也是常年冰雪,但是像眼前如此厚重的冷意却不曾体验过的。
“你跟我来!”阿朵一手拉着桑禾,一手拿着只有她人高的小铁锨往另一边少有人烟的河流跑去:“那边的冰块需要给家主送去,你不可以把牙扔在那里,只能扔在这里。”
“家主?”桑禾回头又看了眼那边:“这么冷的天,他需要这么多的冰块做什么?”
“这就是人家大老爷家的事情了,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不需要知道原因。”阿朵走到一处用铁锨尝试性地敲了几下,发现这里的冰层并不是很厚,凭自己的力量是可以凿出一个窟窿来:“就这里了,嘿!”
“嚓——嚓——”果不其然,仅是下了几铲子,冰面就裂开了一条缝。
阿朵高兴地笑出声:“还好今天这冰层没让我丢人。”
桑禾好笑地看着阿朵在那边忙活。
这个小丫头的性子倒是挺有趣的。
“咔——”
“啊!”
“砰——”
“小心!”
只是一时走神,那冰面竟然被阿朵砸开了,冰面太过脆弱,正站在冰面上使力的阿朵今日掉进了河里。
“阿朵!”
这边的喧哗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连忙往这边跑来。
冰面因为他们的跑动发出颤动,惊得桑禾连忙制止:“你们别过来!这边的冰面就要碎了,你们赶紧离开,我来救她!”
说完,桑禾将牙齿收到怀里,咬了咬牙纵身跳入冰河里。
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一个修士难道还会怕这寒凉的河水?
“救命……”阿朵不停地在水里挣扎着。
“别怕,是我,我来救你了!”看到阿朵惊慌的模样,桑禾连忙安抚。
“救命……”阿朵害怕得不停地拍打着水面。
桑禾一把抓住阿朵的手臂,用力地将她往上托举,试图将她推上岸,挣扎间那颗牙齿从桑禾怀里掉落到了河底。
好在大人那边也有靠谱冷静的。
在桑禾提醒下,他们没有再一起往事故这边跑来,最后只是来了一个比较稳重的壮汉。
在桑禾往上使劲的时候,他立马伸手帮忙,好一会后终于把阿朵拉上了岸。
“阿朵!”
桑禾慢慢地爬上了冰面:“不能这么摇晃她!”
“你有办法?”壮汉惊喜地看向桑禾。
桑禾走到阿朵身旁,用力地按压她的胸腔。
“咕噜——”
幸好她体质还行,不然自己就得给她做人工呼吸了。
“阿朵!”
“阿爹!”阿朵害怕地躲在壮汉怀里哭泣着。
阿爹?
原来这壮汉是阿朵的父亲啊,难怪那么紧张她。
桑禾缓缓地站起身:“既然她没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砰!”
“姑娘!”
好在阿朵的阿娘及时赶到,不然桑禾是必须要和冰面拉一次亲密接触了。
“她晕过去了。”
……
桑禾再次醒来的时候,月已高高挂起。
桑禾茫然地看向四周。
这里又是哪里?
“姑娘,你终于醒了。”
桑禾疑惑地看向发声处。
是阿朵的阿娘。
难不成自己又被他们给捡回来了?
“伯母,”桑禾虚弱地坐起身:“谢谢你们救了我。”
“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说着阿彩忍不住抹了抹眼泪:“要不是你,我家阿朵可就没命了。”
“说到底,她会去那边也是因为我。”桑禾不好意思地说道。
“但那也是因为他弄坏了你的牙,这是她应该做的。”
这……这让我该怎么说呢?
“她现在怎样了?”桑禾连忙转移话题。
“阿朵她现在高烧不止,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扛过去。”阿彩难过地擦了擦眼泪。
桑禾沉默。
是啊,这么冷的天掉入水中怎么可能不会生病呢?
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帮到她吗?
可恶,自己怎么就感受不到灵力了呢!
这时,桑禾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一脸茫然地愣在了原地。
这……
自己怎么好像能感受到灵力了?
桑禾抬起手,用了下回春术,发现自己的身体好了许多,才发现这并不是错觉。
这个空间……好奇怪……
但眼下并不是研究这事的时候,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阿朵在哪里?带我去找阿朵,或许我能救她。”桑禾掀开被子说道。
“你有办法?”
“或许。”桑禾点了点头。
“阿朵就在这里,”阿彩掀开一旁的帘子说道。
原来桑禾所在的房间和阿朵的房间只隔了一道帘子。
好吧,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事的时候。
在阿彩的指引下,桑禾来到了阿朵的床边。
看着阿朵通红的脸,桑禾知道她已经在发烧,而且是高烧!
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桑禾释放出回春术,看着阿朵的脸色慢慢地恢复正常,宽慰地笑了。
阿彩看到桑禾的举止,惊恐地向后倒退着。
巫……巫女……
这个小姑娘是巫女!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是巫女!
待施法结束,桑禾为阿朵把了下脉,满意地点点头:“她的身体已经好了。”
桑禾转头看到阿彩的神情,嘴角的笑意慢慢地僵住:“怎么了?”
阿彩回过神,连忙爬出帐篷,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后才回到帐篷:“姑娘,你是巫女吗?”
“巫女?”桑禾皱眉:“不是啊,我不是巫女。”
“不可能!”阿彩满脸不信:“你这本事明明就是巫女才会使用的。”
“伯母,巫女是什么?”桑禾好奇地问道。
“你不知道巫女?”
桑禾摇摇头:“我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这样说好像也没有问题。
自己是修士,是半妖,才不是什么巫女呢!
等等,她是在看到我给阿朵治疗的时候才问自己是不是巫女,难不成修士就是她口中的巫女吗?
巫……
怎么可能呢!
阿彩想到白日里是在冰河上遇上她的,难不成……她失忆了?
“你还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阿彩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叫桑禾。”桑禾很快就回答上了。
阿彩皱眉,小声地嘀咕着:“这不像是失忆的样子啊。”
失忆?
谁失忆?
我吗?
我才没有失忆!
但……
看她的样子,好像这个巫女有点不一样啊。
“这个巫女是做什么的?”桑禾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阿彩明摆着不想多说:“姑娘,你一日没进食了,想必是饿了,我去给你端些吃的来。”
说完,不等桑禾反应便离开了帐篷。
桑禾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
她的态度好奇怪哦。
桑禾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阿朵,想到了自己夭折的牙齿,顿时郁闷得不要不要的。
“唉,人生中第一颗牙就这么掉了。”桑禾摸了摸怀里,脸一僵:“我的牙呢?”
……
那颗牙齿顺着河流一路来到了一处山洞。
这个山洞目测是黑漆漆的,和其他的洞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区别,但但周围的气氛有很奇怪。
“哗啦——”
一条尾巴拍了下水面,惊起了数万萤火在空中飞翔。
“嗯?”
尾巴的主人并没有睁眼,只是伸手将那颗牙齿抓到手中。
尾巴的主人轻轻地嗅了嗅,睁开了眼睛:“噬空兽……”
“还有……幼崽……”
……
“怎么回事?为什么天亮了?”
突然的天亮惊得众人跑出帐篷,惊慌地两两拉着手。
桑禾正在呼噜噜地吃着面条,就看到阿达惊慌此从外面跑进来:“阿爹、阿娘,不好了,天亮了!”
桑禾不明所以地看着阿达。
天亮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至于这么惊慌失措嘛!
桑禾低头继续吃面。
不得不说,虽然那个黑馍馍有些反人类,但是这个面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哪怕只是一碗没有灵力的普通食物,桑禾也愿意多吃几碗。
不用阿达说,阿辞和阿彩也看到了外面骤亮的颜色。
“怎么回事?”
“不知道!”阿达摇头:“这天就这么突然之间亮了。
阿彩若有所思地看向桑禾。
会是因为她的缘故吗?
要是桑禾知道她心中所想,想必会激动地拉着她的手致感谢词吧。
还真看得起人的!
桑禾三两下扒完面。好奇地问:”如果不是应该天亮,那现在应该是什么时辰?“
“现在应该是亥时。”
亥时?
九到十一点?
那确实不对静!
下一秒,天又黑了。
嗯?
搞什么?
因为这个变化,众人的表情一时没收得回来,看起来有些滑稽。
但是下一秒,天又亮了!
啥玩意?
这是在耍人玩吗?
“幼崽……幼崽……”尾巴的主人直立起身体,透过洞穴的石块,向外张望着。
“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
它的眼睛竟是一直都没有眨一下,直到最后停下,许久都没有转动过身子。
然后,高兴地闭上了眼睛。
“我看到幼崽了。”
……
“那现在是怎样?”
“休息?”
好似没事人一样,原先跑出帐篷的人,又慢慢地撤回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