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其悦听了医生的建议,感到可以试试。
毕竟谭怀士为了职位奋斗半生,到头来却遭受停职,这是一种耻辱。
精神上大起大落,直接冲击头脑。
谭小梅感到很内疚,是她忤逆了父亲,以至于造成伯父死亡,父亲昏迷,整个谭家的权势瞬间跌落神坛。
这种痛苦,别人不能体会,陈平安也不能。
为了爱情,抛弃了父母,抛弃了家庭,这真的划算么?
谭小梅感到非常痛苦。
“呜呜!”
忍受不住,她哭了出来。
赵其悦搂着女儿肩膀,轻轻拍着,流着眼泪道:“小梅,不要难过,咱们母女试试医生的建议?”
“嗯!”
谭小梅点点头,事到如今,别无选择,医生说怎么做,那就怎么做。
尽人事,听天命。
赵其悦松开她的肩膀,来到床边,蹲下身子,嘴巴凑在谭怀士耳边动情道:“当家的,大哥没死,只是重伤,人已经就回来了。你这边官复原职,管理处的任命书下来了,你快醒来去上班!”
谭小梅听着赵其悦安慰说假话,内心在滴血。
一遍没有反应,赵其悦继续复述。
持续了一个小时,仍然没有反应。
主治医生摇头离开病房。
在他看来,是不中用了,下半辈子花钱伺候个活死人吧!
谭小梅裤子奔了出去。
独自一人来到住院部后面。
忽然,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另外一只手敲头。
谈小梅来不及叫喊,就被敲晕,拖入树丛之中,套了麻袋,扛上车子。
车子驶离医院,朝着城北而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回想起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出了住院部后门,然后就没有了直觉。
难道,跟上次一样,别人绑票?
……
陈平安带着众尼姑下山。
一下山便是炭河古城,但现在不是古城,而是叫做炭河。
靠近北面玄武门。
“哇,好高大的城墙啊,上面有士兵躲在垛口。”觉冬看着入迷。
“老百姓扛着石头运上城墙,老人,女人都上了。”
“城墙下有伤员,你们快看,那个兵士手臂骨头出来了,血淋淋的,好恐怖啊!”
众人顺着觉兰手指看过去。
一个兵士倚靠坐在墙根,左手骨头露出来,右手缺了一根指头,他两眼望天,一副不甘之态。
不仅他一个人,旁边还有几十个人。
虽然都带着伤,却都一声不吭。
此时,从城墙上走下一人,四十来岁样子,身穿蓝色长衫,安慰伤兵道:
“你们很勇敢,你们尽力了。是你们守住了长沙城,你们身后的老人、女人、小孩才得以保全,你们是英雄,我代表朝廷,感谢你们。”
众伤兵挣扎着起来,被这人按住,示意他们不用起身。
伤兵中一人道:“左公大人,有你在,长沙城就不会倒,你是我们的精神支柱。”
“有左公在,长沙城在,我们有希望!”
“左公万岁!”
……
左公?
陈平安仔细观察,此男子打扮儒雅,一脸浩然正气,腰杆挺得很直,头发斑白。
难道是左宗棠?
千古名臣,民族英雄,收复西北大片疆土的左宗棠?
陈平安带着十二个女子走在街上,非常惹人注目。
对方也瞧过来。
陈平安感到他的眼神带着坚毅,有一种天生的威压。
“敢问是左宗棠吗?”
陈平安激动之余,直呼名讳。
“是我,你是哪位?”左宗棠扫视着陈平安和十二名尼姑。
“我是云中凤凰庙方丈,仰慕左公高义,今天得以见面,三生有幸。”
陈平安发自内心,来了一口古人的见面词汇,自己都感到非常别扭。
在他看来,
如果说石达开是人中龙凤,少年得知,满脸自信。
那么左宗棠则更高一筹,老成持重,坚韧不拔,骨子里透出一股傲气,更加有人格魅力。
“难道是平安方丈?”
“是我,是我,左公直呼我平安便可,在您面前,我是小小人物,我有个理想就是做宗棠门下走狗。”
陈平安没有客气,也没有感到别扭。
这是他的真实话。
若没有他抬棺出征,自筹军饷,整个大西北恐怕会被沙俄侵占。
左宗棠现在尚未得到重用,仅仅在湖南巡抚叫张亮基手下当幕僚。
相当于是临时工,不属于正式编制。
“嗯?当我门下走狗?你太看得起我了。据我所知,乱党石达开拜过你山门,从你处取得兵书,可有此事?”
左宗棠目光如炬,如此微不足道的消息都被他得知,他不成功那就没人可以成功了。
“是,送了他一些兵书。左公若要,我也一定送!”
陈平安没有丝毫隐瞒。
藏经阁里宝贝众多,兵书一大堆,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那倒不必,只看兵书而无实战,那是纸上谈兵。我更加倾向于理论联系实际,知行合一。”
左宗棠回答很明确。
话锋一转,
他接着道:“我手头无兵,若有一支兵士在手,何愁叛乱不平!”
陈平安点头道:“左公,恕我直言,你是人中龙凤,屈就在小小长沙城做幕僚,犹如潜水困住蛟龙。不如,你回乡办团练,扯大旗纠集勇武之士,不足半年,左公必定能横扫天下!”
此时此刻,曾国藩在江西做乡试考官。
尚无办理湘军的念头。
清政府自认可以扑灭太平军,没有下放地方办理团练的权限。
因此,这时候建议左宗棠办理团练,非常有前瞻性。
“团练?”
左宗棠手抚胡子,不置可否。
陈平安伸出手,弯腰道:“左公请上马车,敢情做一番天下大势剖析!”
不装了,邀约左宗棠马车上叙谈。
路上人多口杂,不宜谈论太多。
“好!”
“左公,您请!”
陈平安吩咐平空将马车拉至偏僻处,安排觉琛备茶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