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办好了?”萧允昭扫了眼跪在面前的夏信,难得的温和。
“是,一夜之间都城内的贵宅皆收到了承嘉侯府的喜帖,霍世子虽然也派人对比,可却分不出个一二来。那一日恐怕承嘉侯府异常热闹。”
努力扳直的嘴角,谁能想到向来冷漠淡肃的殿下居然能与承嘉侯府开这样一个偌大的玩笑?
说起来,也还是因为宫姑娘险些被那庶子欺负了去。
虽然殿下与霍世子说这不关侯府的事,二公子亦是冤枉,可谁让宫姑娘是殿下喜欢的呢?
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对于喜欢的东西,殿下可是护得紧,也小气得紧,别人碰一下都是不成的。
“很好,赏。”萧允昭难得的露出些许笑意。
本来贵为太子,不应做这等事,可一想到让云儿遭受到了那样的冤屈便忍不住出手。“老三那儿如何了?”
“三皇子吃了闷亏,对外虽然一切如常,对内却发了好大一场脾气。只是三皇子府上下三缄其口,却瞒不过殿下的暗桩。”
面上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父皇一向不喜欢不安分的皇子,如今他也算是帮了他。
“不过属下查到李浅雪最近很是活跃,好几次出入太傅府,似乎跟柳姑娘走得很近。”
“柳可嫣?”萧允昭眸色暗了暗,“她不是向来深居简出?什么时候跟李浅雪熟络起来。”
“这·····奴才倒不知,不过听说上次百花宴时,柳姑娘得了皇后娘娘看重,很是风光。”
萧允昭眉心一跳,他和云儿因着宫家的权势确实有些棘手,若母后看中了柳可嫣······
确实,她也是太子妃极好的人选,若换作以前娶了便娶了,可云儿······
他也实在不想因为云儿和母后离心!
哎~烦恼的揉了揉眉心,思绪一转,“永州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尚未。”夏信顿了顿,“不过若有消息,想必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是好消息,才是好消息。”萧允昭唇角上挑,“你可知女子都喜欢些什么?”
夏信自小在宫中,皇后见他机灵又忠心,便早早的给了萧允昭,见多了后妃、公主们,对女子之事定也知之甚多。
“奴才想着,女子多喜欢些胭脂水粉、钗环首饰之类的,不过越是精致越是少见的,应该越喜欢,很多女子都不喜跟别人带的一样的,宫姑娘想必也不例外。”
萧允昭搁下笔,虽不甚了解女子喜好,但却觉得夏信说的是对的,“走,随孤去一趟库房。”
四月二十八,是宜嫁娶的好日子,霍长风和韩安茹的婚礼也就在这一天。
宫府毫不意外的接到了喜帖,但也只是差人送了贺礼,并没有任何宫家人去。
倒是一向与韩安茹不和的苏家嫡女苏岑带着贺礼去了。
“这霍长风长得倒是不错,配韩安茹确实也配得,不过这承嘉侯府向来不分嫡庶,若是自己争气的也不会打压。”抿了一口茶才继续道:“若是韩安茹懂事,该好好抓住夫君的心才是。”
“小姐说的是。”伺候在旁边的婢子点了点,瞧了瞧她的手边,“我给小姐拿些点心来。”
苏岑人本就长得美,飞扬的神采更如早春刚抽芽的柳叶那般娇嫩又盎然,带着的婢子自然是也极美又端庄的。
今日前来恭贺的人倒是不少,承嘉侯府大喜的日子自然是笑脸相迎,同在朝为官的借着这次机会攀谈,世家公子、贵女们亦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倒也热闹。
只是她对这承嘉侯府实在是不熟,问了两个婢子才找到路,绕过湖边,走过假山,却听得一阵细细索索,不禁躲在一块大石后。
“你还有脸来找我?”说话的女音柔软不已,却刻意放轻了声音。
“四皇子三番四次想那我为妾,还请姑娘救救我。大人是太子太傅,必能······”
“放肆!”女子怒斥一声,顿了顿才道:“我爹即便是太子太傅,辅佐太子才是正经,岂是为这样的事费神?”
“姑娘······可你当初答应我们的,只要让她失了名节,就帮我的。”另一女子哀求不断,带着浓浓的哭腔,忍不住驻足听了起来。
“呵~好意思说!你和韩安茹两个人都没做成,反而把自己搭进去!”害得她还要劳动皇后娘娘找了霍家,若以后宫落云嫁进霍家,日日对着险些侮辱她的小叔子和针锋相对的弟媳,才是最好!
“就你这样的以后哪儿来的本事当主母?倒是不如给四皇子做妾,伺候好了说不得还能封个侧妃当当,如此说来,倒是你高攀了。”高高在上的口吻没由来的听的人恶心。
紧紧捂住胸口,宫落云只能大口的喘着气,原来当日害她的人不只是韩安茹,殿下他······应是不知道的吧?否则,她们岂会安然。
可即便如此,心中仍觉得委屈不已,也不明白为何她们要如此针对她?还是这样下作的手段!
太子太傅,不必说,那嗓音柔软的女子必定是柳可嫣,那另一个·······莫不是李浅雪?
静静的待了一会,忽然看见枝叶晃了晃,果然看见柳可嫣环顾了下四周,低着头快速的走掉了。而后才听见一阵低低的哭声,想了想才绕过去,果然看见就是李浅雪。
“啊?你?怎么是你?宫落云?”
李浅雪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一瞬间竟觉得宫落云刺眼得紧!忍不住瑟缩了下。
本以为帮了她就能避免为妾的命运,可谁知宫落云那么幸运,柳可嫣竟翻脸不认人,家中父兄瞧见几次四皇子的人送来东西,恨不得将她送到四皇子的床上!
打量了一下婢子装扮的宫落云,硬是梗着脖子道:“呵,还以为你宫落云有多温柔好心,原来也落井下石至此。”
“落井下石?”宫落云凉凉的瞧着她,方才的那一点可怜也因着她的讥诮而消散了。
“搬起石头伤着了自己,怎么就不让别人瞧了?”
“你·······”李浅雪紧捏着绣帕,死死的瞪着宫落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我再不是好东西,也不用给人家做妾!倒是要提前恭喜李姑娘即将入四皇子府。”
“你······站住!”李浅雪忽然看宫落云欲转身,忽而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拉住她的衣裙,“宫姑娘,以前都是我不对,求求你救救我!那四皇子、四皇子对待女子的手段满都城都是知道的,只要你帮我,我就把柳可嫣的事说出来。”
宫落云好笑的看着李浅雪,“说出来?你不担心你家父兄的仕途就此被毁?你以为即便你说出来了,陛下和皇后便会处置柳可嫣或太子太傅?李浅雪,你未免太天真。”
“可我又能怎么办?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女子所图的不就是嫁一个好夫君,不求一心一意,但安稳一生,柳可嫣当时答应过我的,说她爹是太子太傅必能帮我!那药、那药也是她给我们的,宫内的人也是她安排打点的,我不相信,若换做是你,你会不依!”
她本就是孤注一掷,听着宫落云的话,更加绝望了起来。
可她能怎么办?没有像她们二人那样的家势,更无父兄庇护,她除了为人枪炮还能如何!
“若换作是我,我虽不甘,但也不会用别人来换!这样得来的安稳,又岂能安稳!”
“宫落云!”李浅雪看着宫落云就这样走了,顿时只觉得一片暗淡,再也看不到希望。
宫落云走了几步,转头看了眼假山,摇了摇头,何必帮她?
她和韩安茹对她做了那样的事,若真的成事,又有谁会可怜她?怕不是喝着她的血肆意嘲讽罢了!如此想着,便不再纠结。
这承嘉侯府她是一刻也不想待,所幸苏岑也并未打算多待。
“姑娘,爷在等您。”在承嘉侯府遇见夏信宫落云寺豪不意外,说不准连宫家都有他的暗桩。
“好,但是需要等我随着岑儿离开侯府方可,劳烦殿下稍待片刻。”
夏信点点头,恭敬道:“奴才会在凝霜阁迎着姑娘。”
今日韩安茹倒是没有闹,安安分分的拜了堂,只是是喜是悲,喜帕一遮也瞧不见,不过新郎霍长风看起来有些僵硬罢了。
宫落云倒是听几个婢子在说新娘子在新房里哭湿了一条绢帕,一旁伺候的嬷嬷和两个近身伺候的婢子劝了几次,这才将将劝住。
之后说给苏岑听,苏岑只好用帕子掩了掩唇,同她耳语道:“瞧,今日没白来吧?”
宫落云眸子闪了闪,眉眼稍暗了暗,“的确没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