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府?”她们二人并未久待,在用喜宴之前便告辞离开。
回到马车上,宫落云也将一身的婢子装束换下,又恢复了往日相府小姐的打扮。
“不,去凝霜阁。若薇和含琳会在那里等我。”
“又去买胭脂?凝霜阁的胭脂再好,哪有直接送去府里的好。”苏岑努努嘴,“不过云儿生来便是美人胚子,多打扮打扮也好。”
宫落云被她说得羞红了脸,低声道:“只是去逛逛。”
苏岑点点头,“若不是母亲吩咐我不可在外面待太久,今日我定要陪你的。”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凝霜阁前。
宫落云向苏岑道了谢,看着苏岑的马车走远,刚侧身便听得夏信恭恭敬敬道:“姑娘,请随我来。”
穿过凝霜阁附近的巷子,果然瞧见一辆藏蓝色马车停在就在那里。车夫见了宫落云与夏信急忙行了礼,抽出车底的梯凳,夏信则恭敬的挑开帘子,因着夏信虽然是内侍,但毕竟是男子,宫落云也只好扶着车门踩上梯凳。
“小心些。”刚上了两步,车内便探出一只手,宫落云咬了咬唇,只犹豫了片刻便将手放了上去。
修长的指缓缓收拢,柔柔的握着,似是怕再多用一点力便将这无骨的柔荑伤着了。
宫落云对上萧允昭温和的眸子,还不及行礼便被他拉到的身边,长臂一展便让她入了怀。
“怎么云儿也有如此淘气的时候?孤竟不知道,你还有这许多面。”把玩着她莹润如软玉一般的手,置在自己胸口。
也不知她用的什么香粉,淡淡的香气竟叫他忍不住沉溺,环住她腰背的臂紧了紧,让她更贴近了他些。
“若不是这副打扮,臣女还不知许多事呢。”宫落云想着柳可嫣与李浅雪的话,还有她的怨怼,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萧允昭,心中沉沉的,眉间微隆,压下心事。
只是他······忍不住又抬头望了一眼,对她一如往常的亲昵,也许,上次的不快只有她自己上了心而已。“殿下要带臣女去哪儿?”
“云墨轩。”萧允昭低头碰了碰她的唇,“今日云墨轩虽没有书画,孤在那里却长期有一雅间,几日不见云儿,孤很想你。”
她方才那一瞬间的凝视自然被萧允昭看在眼里,但也不去点破。耐心,他有的是。
“殿下!”宫落云羞红着脸偏过头,腰上却蓦然被收紧,急急的攀住萧允昭的肩膀,伏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这几日强撑起来的疏离突然又淡了些。
云墨轩
宫落云的担忧实在是多余了,萧允昭并未带她从大门走,而是从云墨轩东北角的一道小门进去,似是提前安排好了一样,这一路上并未遇见什么人。
“云儿!”夏信安安静静地守在门外,刚一进门,便被萧允昭紧紧的拥住,将那张勾了他一路的红唇以吻封缄。
宫落云哪里被这样待过?饶是女儿家的矜贵也不允许她如此。
只是她哪里又是萧允昭的对手?推了推他,不仅推不开,反而被他牵着手攀住他的颈子,沉沦了下去。
“殿下究竟把臣女当成什么了!”终是尽了兴,被萧允昭抱着坐到长榻,宫落云面色潮红,隐隐带着些怒气。
“抱歉。”这样的话他从未说过,但自从遇见她开始,也不知说了多少次。
暗暗呼出一口气,饶是知道自己实在不该,但一见着她,就是忍不住。
“云儿自然是孤的女人。只是想与你亲近亲近,绝没有看轻云儿的意思。”即便这样说说,仍是不由自主的吻了吻她的面颊。
“这个送给你。”说着在长榻上的小几上摊开一幅画,正是那一日在云墨轩落于他手的那一幅墨山先生的美人图。
宫落云一时间也忘了生气了,单手支着下巴暗暗的欣赏着。
“画得如何?”看她瞧得如此认真,萧允昭也忍不住身子前倾,环住她的身子将胳膊放在小几上。
“墨山先生的画自然是好的。”宫落云点了点头,下一瞬就看见萧允昭将一个巴掌大很是精致的盒子放在她面前。
“这是?”宫落云拿起来看了看,盒子上点缀着一只珍珠大小的玉蝴蝶,轻轻一暗,那盒子便打开来,上下两层,像绽放的牡丹一般。
“听说女子都喜欢这个。”毕竟是第一次送这些东西,面上有些不自然,“这个说是小巧又方便,若是出行带出去补一补妆容是最好的。”
的确,盒子虽然小,却极有心思,雕花也是淡淡的颜色,很是雅致。里面口脂、烟墨、好几个颜色的胭脂都装在里面使用起来很是方便。
“云儿可还喜欢?”
宫落云看了看,眸色一亮,忽又将盒子闭上,在萧允昭面前福了福身,正色道:“殿下能回答云儿一个问题吗?”
墨色的眸子一怔,忽然觉得心头沉沉的,但仍是缓了声道:“云儿要问什么,尽管问。”
“那日碧水苑的事,对我下手的不止韩安茹一人对不对?”
萧允昭心中“咯噔”一下,却也不想欺瞒,点了点头,“确实凭韩安茹一人无法做出那许多事,单就卖通宫婢就不是她一个员外郎之女能做到的?”
“殿下可曾派人去查?”
“母后虽打算息事宁人,但孤自然要派人去查的,”
“殿下可查到了?”攥紧了帕子,柔柔的嗓音带了些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逼问。
宫落云目不转睛的看着萧允昭,手心冒出一片细汗。
萧允昭抬眼瞧着她,并不想再这上多言,但仍是答道:“查到了。”
那一日在碧水苑伺候的工人隔日就被他暗暗拷问了一遍,果然有人招,还奉上了贿赂的银子,真是好大的手笔。“其中还有李浅雪。”
“如今李浅雪安然无恙不是?”宫落云眉间紧皱,方才的羞涩也一点点退了去。
萧允昭张了张嘴,面带难色,“云儿,这件事急不得,孤答应你,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宫落云红着眼眶勾了勾唇,却忍不住泪水沾湿了面颊,看得萧允昭心中一拧,“殿下曾答应过,那一日伤我的人,都会受到惩罚。”且还有一人,但此刻可以笃定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动的。
“云儿,孤答应你的必然不会食言,你是孤的女人,孤又怎会看你受委屈?”
“可事实是殿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是吗?”
萧允昭喉间一梗,只好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给孤一些时间,好不好?”
宫落云用帕子沾了沾眼泪,忽而转了话题,“殿下是从什么时候心仪臣女的?”
萧允昭想了想,“以前孤微服游湖是见过宫府的画舫,那一日你揭开纱帐一角,轻撩水面,孤便不自觉出神,再见面便是在百花宴上。”
“原来这样早啊。”宫落云点点头,心中更冷了,语气也变得疏离了起来,“臣女不是逼着殿下帮我出气,只是殿下如此将臣女当无知孩童一样蒙骗,却又是如何能做出一副总是宠爱疼惜的样子?没得叫人······”
虽及时打住了,但萧允昭在她的面上自然也看出了那未竟之语,只是他当太子这么些年,又有谁敢对他如此?
怒火“腾”的一下便窜了出来,重重击在小几上,“宫落云!”
宫落云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但其实并未多害怕,只是面上又疏离了些。
挺直了脊背,郑重的向齐昭叩首,“殿下恕罪!”
几日之后,韩安茹便成了这都城之中最大的笑话。
据说成亲那日霍长风并未与她圆房,反倒是宠幸了自己屋里近身伺候的婢子,没隔几日便抬为姨娘,即便是三日回门却是韩安茹一人。
承嘉侯府对于此事也没什么反应,虽然不至于苛待,但也不会维护。更何况早在出嫁之前,她不嫁庶子那番言论更是人尽皆是,此次之后,这个新妇有多不受宠更是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