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落云收了针,看着手上的云纹腰带,纤长如素的指轻颤了下,面上顿时发烫起来。
可明明才拒绝了他,这会儿又送这东西给他,实在是太过暧昧了。
只是······
环顾了一圈,这相府里有的,皇宫里怎会没有?且定比相府的要好、要精致。
殿下帮她惩处了李浅雪的父亲,她又怎能毫无表示?
可偏偏这样的事也不能说给家人知道,连二哥不行。
几次与他相见,萧允昭虽不似其他的世家公子那样鲜衣怒马、衣着华贵,衣着更为素淡,但多以同色或相近颜色的绣线绣以繁复的花样,虽贵为太子但却内敛很多,也叫他身上多了几分冷然。
宫落云喝了几口茶,思量再三终于将腰带折好放进锦盒里,所幸她知道太子私宅在何处,到时候只需送去私宅,无需见太子,更无需接触,想来也不算太过。
如此想着,心中便又坦荡了几分,过些日子再送去吧。
绛鸾宫
“你最近可有见昭儿?”皇后坐在软榻上,松松在踩绣着凤尾花的在足承上,一盏斜露松茶香四溢,已经泡出了颜色。
皇后抿了几口,甚是和蔼的看着坐在下首的柳可嫣。
“不曾。”柳可嫣有些失落,想起几次拜见皆被挡了回来,心中的郁闷一时间有些藏不住。“太子东宫守卫森严,说是没有得太子召见,不得入内。许是殿下这阵子在忙吧。”一边说着,面上便少不得有几分委屈。
皇后眉目一凝,心下啐了句“狗东西”,这才笑了笑,“昭儿行事是冷硬了些,对待女子犹甚,定是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的缘故,慢慢来。”
其实这些年她和皇上给他赐了不少美人儿,可不是被他赏赐给近臣,便是当作寻常宫婢使唤。
记得几年前,一个宫婢趁他醉酒的时候爬了东宫的床,还未成事却被扔了下来,直接赐给太监对食,哎!
皇后想到此,不由自主的摇摇头,这怎么成?时间长了是要憋坏身子的!
“去,让太子今晚过来用膳,”一边吩咐着,转头笑看着柳可嫣,“嫣儿今日也留下用晚膳可好?”
柳可嫣面上一喜,眉眼之间多了些妩羞涩“多谢皇后娘娘。”
东宫
“永州现下如何?”萧允昭看着手中的折子,摔在了桌案上,“尽干些报喜不报忧的事,也该好好整治一番。”
“殿下自三皇子那里缴获的屯粮已经偷偷运往永州,咱们的人拿出了一部分分散派发,现下永州一带虽然疾苦,但有一口粮吃,就不至于出人命。”
雕着月升竹林的七扇嵌玉屏风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萧允昭手下培养了不少暗桩,极少在人前露面,只为他做事。
这次虽借着永州的事惩治李升泰,但也不愿因此殒了大量人命。
“派人盯紧老三,他这次折在孤手里必不甘心。”修长的指在桌案上敲了敲,永州那边,怕是日后少不得要亲自去一趟才是。
那人领命而去,萧允昭端起了茶碗,可茶水已经凉透,送至唇边又放了下来。
“殿下、殿下何往?”夏信见萧允昭出来即刻跟上,“皇后娘娘传话来,让殿下去绛鸾宫用晚膳。”
萧允昭冷冷一瞥,夏信立刻闭了嘴,快步跟上。
“小姐这是去哪里?这么远的路,咱们怕是晚膳前赶不回来吧?”
“无妨。”宫落云拿起点心塞了一块到含琳手中,“我已经同大伯母说了,咱们去找岑儿,不在府里用晚膳。”
相府女眷出行,自然是有自己马马车,上面也备着宫落云素日里用惯了的东西。
只是今日让车夫停在离苏府半条街的巷子口,正好去前面的点心铺子买些零嘴儿,晚上有让苏府的马车送,便打发车夫回去了。
车夫远远的瞧着宫落云带着含琳进了点心铺子这才放心,毕竟苏府就在点心铺子斜对面不到二十步的地方。
约莫一刻钟,含琳拎着一小包点心,被宫落云吩咐着去租了另一辆马车,含琳虽照办,心中越发慌了起来。
幸而今日小姐带了帷帽出门,白色的月影纱十分透气,恰好让人亏不见芳容,只是小姐今日的行事着实诡异,含琳摸不着头脑,不禁也更加小心了起来。
终于,马车停下,含琳付了银钱,抬头看了看匾额,“南悠归兮?这是什么地方?”
宫落云并不作答,只吩咐含琳在不远处等着,自己上了台阶,“劳烦将这交给你家主人。”
“这······”虽是太子私宅,但却不是人人皆识得她,从门口的守卫到小厮,再到内里伺候的婢女内侍,口风皆紧。“姑娘何曾识得我家主人?怕不是走错了?”
门口的小厮面容白皙,声音有些纤细之感,但丝毫不见寻常高门贵府的势力凌人之气,虽谦和有礼却也透着一股子强势。
宫落云轻轻撩开帷帽,“上次我受你家主人恩惠,今日特备了小小的谢礼。若公公不放心,我详细查验。”
一声“公公”,让那小厮立刻警醒起来,尚未来得及细细打量,便闻得一阵车马之声,立刻速速跪下。
萧允昭弯身下车,看着站在石阶上的宫落云,浅笑道:“云儿若要送礼,应亲自送给孤才是,怎能托人转交?”
宫落云一愣,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还真的是萧允昭。
实在没想到太子会来,亏她还特意挑了晚膳前,料想此刻太子定是在东宫的,双手捧着锦盒,正犹豫该怎么做时,手上一轻,锦盒已经到了萧允昭手里。
萧允昭跨过门槛忽又停下,看了看仍站在门口的宫落云,“难不成要孤抱你进来?”
闻言面上一派通红,来不及多想,立刻低着头快步走了进去。
站在下方的含琳已经吓呆了,听见有其他的马车声本就觉得不妥,见下来的是一男子,更意欲上前保护,谁知竟然是太子!自己也被不知是哪一位内侍拦了下来。
不过太子怎么跟她们家小姐好像很熟的样子,云儿云儿的······且言语之中尽是毫不遮掩的暧昧,怎么可能呢?
这可是如天边月、枝上霜一般矜贵柔婉的小姐啊!
然,不等含琳想破头,方才那小厮便恭恭敬敬的将她请了进去,请到了堂前一间偏房中。
含琳看了看,嗯,果然是给随行仆从的歇脚之处。
手捧着热茶,几次欲出去寻她家小姐,都被守在门外的人不轻不重的几句话给请了回去,不由得手心冒了些细汗,心中更加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