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绎不绝的马车顺着永安公府的围墙排到街尾,随着一阵鞭炮声响,迎来的是络绎不绝前来拜贺的官员以及家眷。
虽然宫家二爷宫青阳被封为永安公不过是个闲差,加上兵权上交,手上并无实权,即便如此,今日来恭贺的人亦如流水一般。
除却宫相依然在朝堂上,皇帝虽忌惮宫家,但却也信任宫相。其次宫家三子一文二武,以后还说不得是什么光景,哪怕日后宫家落寞了,要撇清关系,也并非现在。
何况今日陛下赐了好些东西送人永安公府,朝臣哪有不恭贺之理?
宫落云更是早早的起来,随着宫庭轩夫妇来到了定国公府,虽是二伯开府,但她们也算是半个主人,理应帮着照应些。
这样的场合,定然少不了家眷们相互寒暄夸赞。从今晨到晌午,宫落云已经寒暄了好几位贵女,无非就是些后宅闺房之事,或有哪家前进好事临近便夸赞一番。
“小姐,二夫人正找你呢。”宫落云刚同周侍郎的千金说了一会儿子话,就见若薇福了福身,速速走到了她跟前。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周姑娘颔了颔首,“我瞧着那边的花儿开的正艳,正想去瞧瞧呢。”说着便起身告辞,十分知趣儿的不再叨扰。
苏氏将云儿领到一处院落,立刻有婢女端了热乎乎的吃食和汤羹上来,都是小小一份,不会吃饱但也能稍微垫一垫,“累坏了吧?”
“还好,云儿不怎么累。”乖巧的挽着苏氏的手,“这是哪里?好美的院落。”
流水潺潺,半月形的小桥,半身高的花丛隔出蜿蜒小道由各色石子铺成,尽头便是一座绣楼,闪亮亮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得似翡翠一般。
“傻孩子,这是你的院落。”苏氏好笑的看着一脸吃惊的宫落云,拍了拍她的手,“你二伯父同我说定要为你准备一处院落,不叫你来这儿的时候住客房,那不就生分了。”
宫落云点了点头,眼下有些热,随着苏氏走进绣楼,立刻有婢子上来为她们退下外衫,“相府是云儿的家,这永安公府自然也是云儿的家,没有分别。”
鼻尖酸酸涩涩的,刚按下的心绪瞬间压不住,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一头扎进苏氏怀里,“云儿虽然自小没了爹娘,可有伯伯伯母们,那便和亲爹亲娘没什么区别了。”
“傻孩子。”苏氏眼圈也红了,“今天这样高兴的日子,不说这些。”说着用帕子沾了沾她的眼角,“云儿稍微休息一会儿,等会便要开席,还有得忙。”
“嗯。”宫落云点点头,吃了一碗酒酿圆子,又吃了两块云瑛糕,让婢子伺候着净了脸,又补了些妆,这才又到了前面去。
“宫姑娘。”
“公子安好。您是?”宫落云脚步一顿,休息片刻之后,便带着若薇回前院,只是宾客和女眷们都在前院,这一路除了婢子和仆从之外,很少遇见旁人,面前忽然出现这少年公子倒让她吓了一跳。
“在下左都御史的嫡长子行绍怿。”男子看了眼宫落云,那双眸子静谧如水好似落在心里,虽只是匆匆一瞥,也让他心中一跳,回避之余却仍想要再瞧一眼。
“在下遂父亲前来道贺,只是走着走着却迷了路,不知不觉的闯到这里来了,宫小姐可是要往前庭去?不知可否同行?”
这······宫落云咬咬唇,她是要往前庭去,可同行······又是在这样的场合,到时难免惹人非议?
“是在下唐突。”看出宫落云的为难,说着也后退两步,拉开些距离。“不若宫姑娘告知在下,在下先行离去,也不至于乱闯永安公府。”
宫落云也后退一步,松了口气,“若薇,帮公子指路。”
得到自家小姐的首肯,若薇上前两步,将宫落云半挡在身后,“公子您看,顺着路一直往前,穿过月亮门,过了桥,再走一道门便是前庭。”
“多谢。”从若薇点了点头,正欲离开,却听一道略微冰冷的嗓音,“行公子对永安公府不熟,还是莫要乱走的好。夏信,还不帮行公子带路。”
宫落云越过行绍怿的肩膀看着突然出现的萧允昭,突然有些欣喜,眸子微微一亮,福了福身,“殿下万安。”
那人看宫落云行礼,急忙专门叩首,“不知殿下驾临,请殿下恕罪。”
“无事,起来吧。”虽是对着行绍怿,眼睛却是盯在宫落云身上,就连若薇亦感受到了那样的目光。遂低着头,退回到了自家小姐身后。
“孤也欲往前庭去,不知行公子可愿同往?”
听到萧允昭的邀约,面上乍惊乍喜,能与殿下同行,哪怕只是一小段路,说不得对以后亦是莫大的帮助。遂连连称是,忽而想起了身后的宫落云,这才连声道着冒犯,速速跟上萧允昭的脚步。
宫落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听着他们低声谈论些什么,方一抬头,忽然对上萧允昭的视线,瞧着他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立刻低下了头,明明没有做出格的事,可心中的慌乱却是止也止不住。
若薇看了看自家小姐,又看看逐渐走远的身影,忽而心中猛的一跳,她家小姐莫不是、莫不是以后有天大的福分?
“走吧。”宫落云不知若薇心中所想,只待他们走远,这才带着若薇继续走,只是见到萧允昭的那一刻,心头如纷纷落叶,乱得很。
太子前来应是大事,怎么没听伯父伯母提起?
宫落云皱了皱眉,若是知道,还不如装作不适在后院待着。
“宫丞相、宫将军,还有两位主母都在前院忙碌,宫姑娘你甚为晚辈不知分忧,反而一味的偷懒躲闲,真是好教养。”
与若薇没走多久,便遇上了柳可嫣。
宫落云皱了皱眉,罕见的不遮掩心中的不悦。上次的事情还没找她,今日倒在这里发难?
“在别人的地方向主人发难,柳姑娘也真的是好教养。”宫落云微微一笑,拦住了欲争辩的若薇,“我与柳姑娘并不熟念,不知是哪里得罪了柳姑娘,让你三番四次的对我发难。”
柳可嫣一愣,难不成那次的事她知道了?不可能啊,那次的事情她并未出现,又如何得知。定是随口一说。
想到这里,便笑道:“父亲一直教导为人子女的要学会替父母长辈分忧,父母长辈忙碌着,又何忍自己一个人躲开,这不白白辜负了养育之恩?”说着瞧了眼宫落云,“不过宫姑娘自小没了父母,想必不能体会。”
宫落云眼中一愣,置在身前的手瞬间紧握,“柳姑娘这是说宫家苛待于我?我的两位伯父伯母不曾给我关爱?”宫落云凉凉的看了眼柳可嫣,“柳姑娘上门为客,怎好随意指责主人家?这是永安公府,也是宫府,并非柳府。”
看着柳可嫣面色尴尬,宫落云心中冷冷一笑,并不打算给她体面,反而是上前两步,白玉般的颈子微微前倾,在她耳边道:“柳姑娘若想在这儿做什么,怕是不会像碧水苑那般顺利,你说,是也不是?”
柳可嫣身上一抖,被吓得后退一步,怔在当场,她、她怎么会知道?
李浅雪!定是李浅雪这个贱人出卖她!
瞬间气得面色发白,指甲紧紧的扣着手心,李浅雪,你好样的。
“小姐,你同她说了什么?你看看她,脸都白了呢!”若薇偷偷看了眼僵在原地的柳可嫣,以前只觉得她家小姐如天边月那样恍若谪仙,如今却见到了小姐的厉害,越发的崇拜了起来。
宫落云捂嘴轻笑,“没说什么,左不过是吓吓她罢了。快走吧,不过她有句话说对了,咱们身为主人家,可不能躲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