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难行,夜色也来的极快,幸而庄子所离不远,因此夜幕落下不久,他们便到了。
这庄子与其说是宫家的,倒不如说是宫落云爹爹宫慕青的。
因着他们突然而来,庄子上的人也没有准备,见了宫落云本就惊诧不已。宫落云也未曾隐瞒萧允昭的身份,这又吓得众人一惊。
这庄子因着主人长年不来,本就清闲,安排的大都也都是些上了年纪的,除了几个稍年轻的长工,平日里也只是做些力气活,根本不懂得伺候人,就连几个婢女也都是粗使婢女,也只知道些简单的规矩礼仪。
忽然来了如此尊贵的人,倒不知该如何了,只能规矩的跪在地上磕头,等着吩咐。
“都起来吧。”萧允昭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些人,基本的行礼都勉勉强强,云儿平日若来这里岂能照顾的好?眉间顿生了不满。
宫落云笑着让他们下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又让若薇与含琳去吩咐厨娘准备些吃食。“这庄子里的人都是府里的旧人,是爹爹还在世时就在这里的。我们一直舍不得换,总觉得他们在,就像我爹娘还在一样。不过这里的院落每日都会打扫,随时都可以住人。”
萧允昭听着便再也没有不满,一把搂过云儿,“这里很好,幸好今日也带了足够的人,他们不会伺候也无妨。”
宫落云笑了笑,“这间院落殿下瞧着如何?是庄子里最大的了。殿下今日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萧允昭挑了挑眉,听她这意思是要同他分房而居了?也好,他们毕竟还不是正经的夫妻,也得为云儿的清誉着想。“那云儿呢?”
看着殿下与宫落云离开,夏信很有眼色的带着众人开始归置,又将院落重新打扫了一番。
“我住这里。”指了指院子偏门处的小道,“那里过去是爹娘的居所。到了夏日,小道上面开满了蔷薇花,很是好看。”
萧允昭环视了一圈,又拉着宫落云走进房间,眼角带着笑意,“云儿的房间倒很是雅致,宫御史夫妇如此精心的养护,怪不得能将云儿养得如此。”
蹭了蹭她的唇,接着便是浓得化不开的吻。手掌握着她的腰侧,力道不自觉的加大,似是要将那腰肢折断。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虽未燃炭火也不觉得冷。宫落云扶着萧允昭的肩膀,双腿不住的发软,也只好虚软的挂在他怀中,任由他啃咬着自己的喉间,出口便是说不出的娇媚,“殿下怎的这般不知克制?”
似撩人般的呵斥倒叫他更舍不得放开,一时间玩心大起,在她的颈窝吮出好几个印子。
忽然间,门扉被推开,“呼哧呼哧”的声音吓得二人一愣,同时看向门口,宫落云惊叫一声,一头扎进萧允昭怀中再也不肯出来。
萧允昭面上虽喜怒不显,但眸中溢出的丝丝寒意却是遮不住的。
挑着担子的长工和两名婢女立刻跪了下来,大喊着“殿下饶命、殿下恕罪。”
“怎么回事?”那两名婢女倒还好,萧允昭的目光正死死盯在那名长工头上,“不知道这是你家小姐的院落?奴才怎可随意进出?”还是个身子未净的!越想,萧允昭的眉头拧得越紧,若按着他平日的脾气,这样的奴才自然是留不得。
“奴才、奴才不是故意的!只是这炭火很重,奴才担心她们拿不动,这才······”
宫落云拽了拽萧允昭腰间的衣服,咬着唇,这样的状况实在容不得她两耳不闻,只好抬头道:“他们并无恶意。这庄子已经好几年没人来了,可能是随意惯了,殿下莫要计较,我定会好好训斥他们。”
“是啊是啊,主子们已经好几年不来了,咱们就忘了规矩,只有年前夫人来过一次,奴婢再也不敢了!不敢了!求殿下饶命!”
宫落云眉间一跳,夫人?大伯母?她来这里做什么?
还不等她想明白,便听得萧允昭冷冷道:“主子没让说话你这婢女就敢开口?看来这庄子的规矩是得好好教一教!”
这一夜,庄子里从上到下,都被夏公公亲自教了一番规矩。
片片雪花整整落了整夜,哪怕是在深深夜色中,也将院子映得柔白。
这一晚两人明明同在一处,却在各自的院落,虽然在自家的庄子,宫落云总是觉得那样的亲密不大好,萧允昭知她所感,自然也成全了她。
路上不仅积雪未散,而且还结了冰。相府和皇后自然收到了回禀,虽然他们男未婚女未嫁,如此还是不合适,但又在意料之中。
这一日,庄内的粗使婢子们忽然变得极守规矩,主子不召见不敢随意惊扰,那些长工们也只敢在外院,当然这都是因着夏信昨日的教导。
宫落云没想到自己方起身就看到萧允昭眉目温和的坐在外间,一时间红云拂面,唇角微弯。柔软的身子投入他怀中,自然是说不出的亲昵。
“云儿不在身边,孤倒是颇为不适应。”萧允昭搂着宫落云,吻了又吻才放开。好一会儿,才将外面候着的婢子唤了进去。
虽说这几日是被困在了庄子里,对于萧允昭和宫落云来说却是极好的,二人一同用膳,闲时赏雪,甚至还亲手堆了大大的雪人,至于打雪仗嘛,太子殿下则是十战十败,每一颗雪球都从她身侧擦过。
冬日的阳光虽不暖,在两三日的照耀下,路上的积雪也化成了泥水。
这一日宫落云随意在庄子里走着,本欲去寻萧允昭,但脚步一转进了爹娘的院子。
这间院子一如往昔,宫落云推开了门,房间内整洁无比,不惹尘埃。忽而,眼眸一怔,细细打量一番。
几步来到桌前,爹爹喜爱的书,爹爹为娘画的画,母亲的信,这些本应是在相府的。
想起婢女的话,伯母为何要将爹娘的东西放在这里呢?宫落云皱眉,鬼使神差的打开了柜子,这柜子里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阳光恰好自东边窗子映了进来,倒将那柜子最里面的一块照得很是突兀,那颜色明显不同。
不知为何心中一阵慌乱,没由来的紧张叫她指尖微颤,胡乱的摸索着柜子,忽而触到一处稍稍凸起,紧接着“咔嚓”一声,那块木板突然打开,里面正好好的躺着一只木盒。
宫落云咬着唇,那木盒她认得,上面刻着的正是母亲最爱的绣球花,眸中克制不住的氤氲,小心的将木盒拿了出来,幸而木盒并未上锁。
轻轻的打开盖子,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书信。那些纸张因着年头久了已经泛黄,可字迹仍是清晰可辨。
一叠叠的都是娘亲留给自己的信!
云儿八岁亲启。
云儿十岁亲启!
云儿十二岁亲启!
云儿十五岁亲启!
云儿二十岁亲启!
云儿新婚之前亲启!!!
这信,明明是娘留给自己的,凭何她一次都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