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封六宫之后,各宫的嫔妃对皇后越发的敬重了。即便身边的宫婢劝说主子也该为自己博些恩宠,也被厉声驳回。道“嫔妾自当守嫔妾的本分,皇上要召见自会召见,无事莫要耍心思,扰得后宫不安。”
即便各宫嫔妃的近身侍婢都是从府中带进来的,被训斥了几次之后,也就不敢多言。她们只当皇后手段高明,叫自家主子不敢再造次。
因着萧允昭欲废六宫一事除了夏信和宫落云近身的婢子以及谢嬷嬷之外,并无旁人知晓,所以宫中人只觉得是皇后给了些甜枣,便叫其他的嫔妃们也都满足罢了。
一时间,皇后手段高明传遍朝野,却也只是私下说说罢了。
各宫的事,宫落云未必知道,但萧允昭却是知道的。
夏信回禀时,也只是勾了勾唇,只要她们安安分分的,莫要扰到云儿,他自然不会去管。
不过虽然没有真正的与云儿做到一夫一妻,但经此一事之后,云儿对他似乎更亲近了些。
以前只有他派人传召,云儿才会来,如今云儿时不时的会来御前,或者是让降鸾宫的人送些东西来,或叮嘱他莫要太累。所以这件事终究是做对了的。
萧允昭喝了一口茶,才道:“传宫若帆。”
自宫落云生辰之后,宫若帆并未回沙城,萧允昭下了诏,允许宫若帆可以在都城多待几个月,左右边境安宁,自然无需他时刻镇守。
宫落云知道后笑得眸色明亮,自然又被萧允昭讨要了好几番答谢,以至于一连几日都浑身酸软,走几步都费劲。
虽然不能常常与三哥相见,但偶尔进宫还是能见到,且三哥哥能多陪二伯父、二伯母些日子,宫落云想一想都觉得开心。
半炷香之后,宫若帆很快随着夏信进宫,去了御书房。
“这次宁安去宛朔和亲,由你亲自护送,到宛朔之后再返回沙城,定要确保她平安到达宛朔。”
“是,末将定不负圣命!”宫若舟看了看萧允昭,并不起身,反而接着道:“皇上,当日在朝堂上虽然是微臣配合您,但微臣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皆是真意。您心中有皇后,待皇后好,自然是最好的。但若终有一日,您若真的厌了她,求您莫要苛待,请允微臣带皇后远走,莫要至死困于宫中。”
萧允昭心中恼怒,拧眉看着宫若帆,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他会对云儿始乱终弃?
且他与云儿的感情,何需旁人置喙!
放在桌上的手缓缓握拳,紧拧的眉却渐渐松开。
宫若帆只听椅子在地上剐蹭的声音,心中一动,眼前就出现了萧允昭的龙袍。
缓缓的抬起头来,对上萧允昭冷若冰霜的双眼,“微臣这句话,不是以镇北将军宫若帆所说,而是以宫落云的三哥宫若帆所说,还请陛下体谅。”
“你真觉得朕会薄待云儿?自从与她相识以来,你就算未亲眼见到,也该听说一二。”
宫若帆再一抱拳,“微臣自然知道皇上待云儿好,不管何种境地,您并未真正伤害过云儿,只是,君心易变,您是男人,微臣亦然!”
顿了顿,又道:“男子本就有着过分的自由,可以三妻四妾,不仅不会被人指责,反而只道左右逢源,人生快事。但女子不同,饶是和离再嫁恐易惹口舌。云儿自小长在都城,未曾见过大漠无边,青山叠嶂,若真有那么一日,皇上便放了云儿吧,哪怕能带她去看看山河多娇也是好的。”
萧允昭听着宫若帆的话,怒容稍减,缓缓呼出一口气,“好,朕应下了。若是朕伤了云儿的心让她想离开,朕允你带走她。”
宫若帆听到萧允昭如此承诺,重重一叩首,“微臣谢皇上隆恩。”
“娘娘!”
忽听门外一声惊呼,萧允昭比宫若帆更快的三两步推开门,只见宫落云扶着柱子,身子摇曳,泪眼朦胧的险些快要站不住了。
“云儿!”萧允昭一把将宫落云搂入怀中,果然听到感到她气息紊乱,忍不住轻声安抚着。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萧允昭不仅加重了抱着她的力道,也许云儿未曾察觉,可这却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在他面前未曾自称“臣妾”。
“你、你真的答应了!”宫落云说着,忍不住紧紧抱住萧允昭。皇后与嫔妃不同,后宫少了一个嫔妃并不算大事,甚至都称不上是事,但若皇后不见,才真的是大事。
“是。”萧允昭拥着宫落云,“不过朕不会让云儿离开,朕会宠坏你,叫你除了朕身边,哪儿都不想去。”捏着她的下巴,也不管候在外面的宫人,俯首便吻上了她的唇。
浅啄一下又一下的,变成深吻。
这一个吻,远远胜过床帐之间欲生欲死的撩拨。
宫落云双颊绯红,两腿发软,若非被萧允昭拥着腰肢,她险些就要摔在地上。
伺候在御书房外的宫人皆低着头,不敢看上一眼。倒是宫若帆转身看着他们好一会儿,可被他捧在心上的皇后妹子与她那夫君浓情蜜意的,眼里不肯分他半点,连他从他们身边经过都未察觉。
宫若帆无奈的耸了耸肩,忽然想起来宫若舟以前的一句感叹:这妹子啊,就是给别人养的!
抬头看了看天,哦······今日的天儿好蓝啊······
“三哥哥呢?”宫落云被萧允昭拉着离开了御书房,这才想起好像一直未曾见到三哥哥的身影,忍不住转头往御书房望了望,可里面哪里还有宫若帆的影子。
“他回去了。”萧允昭说得一派轻松,整个宫家,就是宫若舟没个规矩,整日里想着把他的妻子抢走,以后还是常年在沙城的好!
“什么时候回去的?我还没跟三哥哥说上话呢!”宫落云咬了咬唇,觉得好生可惜,三哥哥好不容易进宫来一次的。
“急什么,离宁安和亲还有些日子,云儿什么时候想见,宣他进宫就是。”不过他倒是不介意给宫若帆找些事情做,不能叫他白领饷银不是?
萧允昭搂着宫落云,让夏信先去御花园准备,“今日凉爽,与朕游湖可好?”
宫落云想起那时候他们游湖,皆是避开了人。如今两人光明正大的,好像并未游过湖,便点了点头,“那要带上毛团一起。”
······
宫若舟不常回都城,比起待在永安公府,他更愿意在大街小巷走走。
即便三年回都城一次,总是会被都城的繁华所惊叹,每一次回来都觉得都城变化甚大。
平安堂
“宁姑娘,我又来了。”宫若帆乐呵呵的扯着嗓门,“你给我的那个金疮药真好用,只是那一点儿不够使的,我想在你这儿多订一些,带回沙城。”
宁歆媛一身男子打扮,但耳垂上小小的耳洞却并不遮掩,特别是眼力极好的人,一眼便能分辨。因此平安堂中的人皆知道她是女儿身。
“没问题,只是量大的话,准备药材,再加上熬制需要时间,也不知道耽不耽误将军的事。”宁歆媛见着是宫若帆,面上更热切些,绕过柜台迎了出去。
“不着急,我还得过一段时间才离开都城,这怎么着也得百来罐,多少钱,我先将银钱付给你。”宫若帆说着就要拿出银票。
“使不得使不得!”宁歆媛看着他要掏钱,忘了分寸,急忙按住他的手。
两人相触的一瞬间,眸中皆是一怔,又感到手好似通红的炭火一般,又极快的分开。
宁歆媛更是后退一步,整张脸通红。
“将军家国大义,这金疮药定是给边疆的将士们的,我们小老百姓能得安宁,全是仰仗将军。别看我这铺子小,也是赚了点钱的,全当是为国家出些力。”
“那如何使得?该给的还是要给。”宫若帆说着掏出一叠银票,本欲塞到她手中,手上忽然一顿,忽然意识到不能唐突了女子,便规规矩矩放在柜台上,“你看,这些可够?”
“这也太多了。”宁歆媛看着厚厚一叠银票,都够将她这小铺子买下来十几二十次了。
虽然宫若帆执意要给,但仍是将银票推了过去。
“这钱我真的不能收,将军曾有恩于我,我又亏欠宫家,况且只是些金疮药罢了,实在不值什么钱,这些还不够我偿还宫家一二。”
宫若帆一愣,“这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