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威廉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对于他在慈善晚宴上拍下克拉拉的项链,又转赠回去的举动表达了高度的赞赏,威廉兴高采烈的找了个借口迅速离开。
随着威廉的离开,屋里再次陷入可怕的沉默。
加布里埃尔问“你是威廉的老师?”
“虽然只上了半年课,不过我确实是他的德语老师。”
“我不太清楚德国的法律,不过在法国,师生之间的特殊关系难道不会违反教师职业准则,比如利益回避原则之类的条款吗?”
“对于家庭教师而言这方面的约束似乎不太明确,而且我还没有取得教师资格,只是出于友好的立场,帮助他更快适应德国的生活。”简白面带微笑的表示自己需要再来一杯咖啡。
加布里埃尔自动站起来,走到厨房里之后看着咖啡机忽然呆愣住,他怎么会这么自然的就做起家庭主妇的工作?
一大早就准备早餐,拿今天的报纸,还在她的一个眼神下,就明白自己应该来倒咖啡。
他背靠着橱柜,无奈的低下头,苦笑着想,暗示的力量太强大了。
他穿着这身睡袍,站在这间房子里,似乎不需要多余的抵抗,就能自然而然的接受身份的转变。
重新回到桌上,加布里埃尔少暗自下定决心,要打起精神问一个明白。
“威廉根本不是个好学生,他没有任何理由听从你的教导,除非你也这样对他。”加布里埃尔的声音变得低沉。“你是学心理的,懂得如何使用精神暗示的方法,使对方听从你的安排行事。”
就像我现在这样。
然而简白却说“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素养。”
简白还穿着晨袍,杏色的袍子柔软的贴合着她的身体,让她看起来十分无害。
然而加布里埃尔却不敢掉以轻心,他已经深刻的认识到面前这个人是个无时无刻不在言语中设陷阱的女人。
“我不想和你玩智力游戏,也不想听那些没有意义的,似是而非的话语。”加布里埃尔按住简白端咖啡的手,深褐色的咖啡液洒在简白的手上,顺着光滑的皮肤,一路滑进袖子里。
简白的脸色瞬间冷了,推开加布里埃尔的手。“我有我的职业操守,从不和我的学生或者病人有超出职业规范的关系。”
“那查尔斯呢。”
简白冷笑道“他既不是我的学生,也不是我的病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喜欢你。”
“所以呢。”
加布里埃尔被简白理直气壮的反问给问住了,是啊,他们之间不受任何关系约束,查尔斯的感情当然也不受简白控制。
“他们说查尔斯是你的伴侣。”
“你只见过红伯爵一面,只相处了不足三十分钟,他说得话你觉得可信吗?”简白面露讥讽,这种时候的加布里埃尔看起来根本不像个总裁。实在蠢得可笑。
简白的表情刺痛了加布里埃尔,他沮丧的在桌下捏紧拳头,声音很沉闷。
“那天的活动开始之前,查尔斯和我说了很多。”
说他们怎样相遇,说他为了成为能和她一起登台的人付出了多少努力,说他如何的痴迷和崇拜着她。
加布里埃尔只是听着,都为查尔斯感到悲哀。
他口口声声说着自己遥不可及的爱,可加布里埃尔却觉得这种无望的爱根本没有坚持的必要。
直到他在一片黑暗中看见身披夜色而来的简白。
他瞬间明白查尔斯的坚持从何而来,并非源于自己曾在她那里得到特殊的关爱,正是因为没有得到过,才格外的渴望。
就像多子女家庭中,不被偏爱的那个孩子,才会格外执着于获得父母的肯定。
加布里埃尔在一瞬间生出贪婪的欲望,想要离她近一点,想要成为能够站在她身边的人,想要她的目光只停留在自己身上,想要获得她独一无二的关注。
为此, 他愿付出一切代价。
小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阿波罗会不顾一切的追求达芙妮,以为那只是见色起意,现在他才明白,原来有些人只要远远看上一眼,就会激起无尽的占有欲。
那个游走于黑暗世界中的鸢尾夫人是真正的无冕之王,她能够予你疼痛与欢愉,也能让你从此坠入地狱。
加布里埃尔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傲慢,他自信不会有人比自己的社会地位更高,更值得她接纳;发觉自己无差别的妒忌每一个能够站在她身边的人;每一个企图接近她的人都使他暴怒;以及将他困在深夜的色欲。
他曾无数次跪倒在神像面前,乞求神的宽恕。
然而直到他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进入地狱,更令他感到恐惧的是,只要想到她也在这里,就连地狱都显得那么和蔼可亲。
巨大的冲击令加布里埃尔浑身颤抖,他竭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可这怎么瞒得住简白。
她很无奈的看着肌肉紧绷的加布里埃尔,审视货物一样评判着他的价值。
“其实你不像一个被支配者。”
简白的话像一记重拳打到加布里埃尔身上,他怔怔的看着简白,好像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去过Under Rose,见过那些跪在地上的奴隶,你想成为他们那样吗?”
加布里埃尔回忆起自己曾见过的那些奴隶,他们中的许多人都衣不蔽体,或是只用薄纱和丝带做些无用的掩饰,脖子上拴着锁链,像宠物一样靠在主人身边。
已经不像一个有独立意识的人类。
想要成为他们那样吗?加布里埃尔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变成那个样子,当他坐在会议室里颁布指令的时候会是怎样可笑的场景。
简白叹息道“你根本就不是一个有被支配倾向的人。”
清晨温暖的光线中,简白轻声道“你只是想要留在我身边。”
因为加布里埃尔对简白的第一印象就是高傲冷酷的女王,在她身边的都是奴隶,又被paradise的不良风气影响,所以才误以为自己是被支配者。
可他却根本不具备一个被支配者应该有的基本素质,如果没有简白,他也根本不会怀疑自己有这方面的倾向。
“加布里埃尔,你问问自己心底的声音,如果支配你的人不是我,而是某个你根本不认识的人,你是否还能在屈辱中感到欢愉?”
答案是理所当然的否定,加布里埃尔难以置信的看着简白,艰难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
“我见过很多奴隶,也见过很多好奇心旺盛的猎奇者。比起还没有觉醒的被支配者,你更像不小心闯入陌生世界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