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恶人汉堡
收拾完残局,苏赫、西冥等人来到一众俘虏面前。
看守俘虏的滇剑抱拳行礼道:“教头,怎么处置他们?”
“那还用问,当然是直接杀了!”
西冥见这不开化的小子竟然问出这么一个没营养的问题,当即就是一巴掌。
滇剑晃了一下,躲了过去,讪笑两声,依旧看着苏赫。
“诶!你个臭小子,老子现在可是你们的老大,说话不管用是吧!”
“行了西冥,别着急,人先别杀,我和他们聊聊。”
苏赫说罢来到英吉沙面前,可还未等他开口,英吉沙却先忍不住了,愤愤不平地开口。
“你们是军队,不是商旅?”
其实,他昨天就该想到一支商队哪来如此厉害的战斗力,可惜昨夜他的脑袋全被复仇二字占满,所以才晕了头。
“怎么?看你这意思,还不服气?”
“那是自然,你们根本就是军队,却伪装成商队,胜之不武!”
“放屁,就你这本事还敢学人家当马匪,看老子不剁了你!”
西冥本来就看他不顺眼,一听这小子还敢顶嘴,一巴掌又削在了他的脑顶。
“来呀!你当老子怕你,你们汉堡人阴险狡诈,扮成商人来诱骗老子,打赢了也不光彩,有本事就往这儿捅!”
英吉沙是草原上的汉子,生下来就不懂得怕字怎么写,他挺起胸膛猛的一晃,身后看押的凉兵没有防备,差点被他扛了出去。
见着西冥的囧样,苏赫轻笑一声。
西冥顿时瞪大牛眼向他怒视,苏赫连忙摆手,笑着解释。
“我不是笑你,只是忽然想起了张天赐,这两人都是生死在咱们手中,却还用激将法,可惜这家伙却没有张天赐的底气。”
苏赫说完众人都是哄笑,连看守的凉兵也没忍住跟着偷笑起来。
英吉沙不知对方在笑什么,还以为是针对他,怒而挣扎,被有了准备的凉兵死死摁在地上。
“行了,别挣扎了,我看你这人还算聪明,我呢,就爱和聪明人打交道,你认真回答我几个问题,如果令我满意,我可以放了你们,你看这笔买卖合不合算?”
“当真?”
“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其他选择,何不试试?”
“好,一言为定!”
“先说说你是谁吧。”
“我?我叫英吉沙……”
听到对方竟然愿意放了他们,几个被俘的马匪均是眼前一亮。英吉沙更是认真,他们是马匪不是军卒,气是受不得,但要是能活着,他们才不在乎对方的意图。
英吉沙从小生长在大山以北的广袤草原上,那里男人抢东西与被抢是经常的事情。
所以从小长在这种环境里的英吉沙,成人之后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一名马匪。越过大山,在河西与西域各国间的商道上劫掠过往的商旅。
“你说的大山是指南面的那些山吗?”
听了英吉沙的讲述,苏赫有些不解,于是追问道。
“不是这里,我说的大山是在遥远的北方,得穿过塔拉沙漠才能看到!”
英吉沙这么一说,苏赫终于明白过来,他口中的大山应该就是前世的天山山脉。
天山以北的大草原,那就应该是匈奴人曾经称霸的地方。
“你们既然是沙漠那边的马匪,为什么又千里迢迢来到南面抢劫?”
“哎,我也不愿意来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可惜没办法啊!”
英吉沙长叹一声,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英吉沙是被狼头赶到这边的。”
就在这时,英吉沙旁边的年轻胡人突然插嘴,气得英吉沙连呼让其闭嘴。
“哦,那英吉沙是为什么被赶出来呢?”
“他睡了狼头的女人,所以才被赶出来了!”
年轻胡人并不害怕英吉沙的咆哮,一股脑将他的香艳往事倒了出来,听的一众人都大饱耳福,唯有英吉沙来回挣扎,想要扑上去咬那个胡人小子。
“很好,前面的谈话卓有成效,让我认为你们是真诚的,下面开始正式的问题。”
扯了半炷香的时间竟然只是前奏,英吉沙听了顿时呲牙咧嘴。
“好了,下面的问题你来回答,你叫什么名字?”
英吉沙身旁的胡人小子叫赫图图,是唯一一个与英吉沙一同从北方被赶出来的马匪,十五六岁的年纪,此刻似乎忘了自己是个俘虏的事情抛之脑后。
从英吉沙和赫图图的口中,苏赫得知,疏勒国的国都就在这片大荒原的尽头,从他们所处的位置到达疏勒国都大约还得三天行程。
这一路除了他们一支马匪在活动外,再没有其他马匪。
“这么说你们的地盘不小嘛!方圆上千里的大荒原居然都是你们的猎场!”
“这算个啥,要是在以前从河西走廊到葱岭的万里商道上,谁不知道我们三眼天狼,别说是商旅,就算是沿途的那些小国家见了我们都不敢吱声。”
“哦,那看来今天我等是正好遇到老虎打盹儿了,最后一个问题,刚才你说我们是汉堡人,这又是什么意思?”
英吉沙刚被抓住时就喊他们是汉堡人,苏赫一直暗自记在心里,此时饶有兴趣的看向两人。
两人也同样疑惑的看向他,最后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难道你们不是汉堡人?”
问完问题,两人同时又都有了答案。
这不是废话吗?如果他们是从汉堡出来的,那怎么连疏勒的国都在哪,还有附近的情况都一概不知?
本来以为弄清来龙去脉的两个人又都迷茫起来。
“为什么认为我们是汉堡人?这个汉堡又在什么地方?”
英吉沙之所以把苏赫等人认作是汉堡人,是因为在疏勒国国都附近有一座军事堡垒,那里世代生活着一群晋人模样的人,他们称自己的堡垒为汉堡,称自己为汉堡人。
疏勒国的人都把这座堡垒叫做恶人堡。
因为堡中之人个个凶悍,他们不允许汉堡以外的任何种族靠近汉堡,否则就会派出军队将入侵者全部绞杀。
长久以来,疏勒国也多次派出军队围剿,但每次都被恶人堡打的丢盔卸甲。
时间久了,只要是恶人堡不主动出来为非作歹,疏勒国也不愿去触碰恶人堡的霉头。
“你们见过汉堡里的人?他们真的与我们长得一样?”
得知远离中土万里以外的地方,竟然有一座晋人堡垒,苏赫立即来了兴趣。
“见过,刚来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恶人,啊…不,汉堡的虚实,见有座小堡处在空旷的地方,就打起了它的主意,谁知一仗下来死了上百个兄弟。跟当地人打听后,才知道了汉堡的事情。”
听了英吉沙和赫图图的讲述,苏赫不由愈发对这座由晋人模样的人居住的汉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自称汉堡,存在了几百年,不会和汉帝国有什么关系吧?’
苏赫脑中逐渐勾勒出一副古时汉帝国横扫西域诸国建立起的诸多军事城堡的画面。
“好,我决定了,你只要带我们去那座汉堡,到了那里你就自由了,如何?”
“可你之前说过,回答完你的问题就放了我!”
“没办法,我又改主意了。”
放掉那几个受伤被擒的马匪小卒,商队改变方向,跟着英吉沙向汉堡方向行进。
当晚,商队继续在荒原里宿营,没想到放了不久的赫图图却去而复返。
众人问其为何,赫图图脸一红,说他除了跟着英吉沙,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所以只能跑了回来。
……
此后几日,英吉沙和赫图图与商队同吃同住,除了赶路剩下的时间,两人都在悄悄观察着苏赫一行人的一举一动。
“英吉沙,你说他们既然和恶人堡的人不是一伙的,可为什么长得却很像?”
商队扎营,见看管他们的人去领饭了,两人趁机聊了起来。
“你听没听说过东方有个大国叫晋国吗?”
“没有,有多大?比乌孙国还大吗?”
“不知道,我曾经听大狼头讲过,东方有一个大国叫晋,那里的人长得都是塌鼻子,黑眼睛,几百年前他们曾经控制了我们的商道,还把我们的祖先从河西赶到了大草原。”
“哦,对了!刚才我帮他们支帐篷的时候,听几个士兵说起凉州、凉州的,你知道凉州是什么地方吗?”
“凉州就是河西之地,东方人把那里叫凉州,看来这些人说不定就是从凉州来的。”
“那恶人堡的人也是从凉州来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昨天夜里趁看管咱们的人没注意,我看见外面那个大块头正领人演武。
你没看见,他们的射术要比大狼头的黑羽骑射的都要准,可就算这样,稍微偏差一点,还得被那大块头斥责。
怪不得咱们打不过他们,就算是大狼头来了,我看八成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英吉沙,你说是大块头身手好,还是那个书生模样的的更厉害?”
“肯定是那书生,别看他一副文士打扮,招数可阴着呢!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是怎么被他打下马的。”
“哎!我要是能有他们那么好的身手就好了,到时候驰骋大漠,谁还敢再不拿咱们当回事儿!”
“你们两个闭上嘴,再说话,晚上就没得吃!”
正说着,看管的士兵回来,见两人交头接耳,便一声厉喝,吓得两人连忙低头称是。
其实苏赫根本没把这两个马匪当回事儿。
大马匪英吉沙的身手也就与边遥、冯怀礼相差不多,小马匪赫图图更是不济,连半个凉兵也赶不上。
所以,榨干两人身上的有用信息后,苏赫就放任西冥去看管他们。
又行了七八日,商队终于到达了英吉沙所说的汉堡。
汉堡处在一片平坦的谷地之中,城边有条小河流过,远处均是低矮的石山,沿着城周的土地都被开垦出来,水渠沟壑随处可见。
冬季已经接近尾声,田地里有不少人在翻犁土地,把头年遗留下来的秸秆烧掉。
商队距离汉堡还有五六里的距离时,听到三丈高的城楼上响起钟声,城外劳作的人们听到钟声纷纷撤回到城里。
约过了盏茶功夫,一支三十余骑的骑兵队伍从城中呼啸而出,马胸前的铃铛声顿时在山谷里响成一片。
“结阵!”
西冥大吼一声,凉兵们向两边分散而开。
英吉沙和赫图图见恶人堡的恶人们杀了过来,连连催促苏赫等人快跑。
苏赫挥手,杜九上前给英吉沙和赫图图口中一人塞进一团布麻,阵中这才安定下来。
这一次苏赫没有让西冥出面,他将众人留在原地,独自一人打马向前。
汉堡里冲出的三十余骑见对方只派出一人前来,为首的一位年轻人手掌上扬,其余骑士立即停在原地,他一人迎了上去。
待看清来人相貌,马上骑士双手颤抖,嘴角也抽搐起来。
“你好,我们没有恶意,只是经过这里的商队……”
见到对方没有开口质问,苏赫便主动自报家门,谁知才说了一半,那年轻骑士便拨转马头,死命挥动马鞭,一阵风似的又奔了回去。
与他同来的骑兵见首领走了,也都纷纷拨马回转,独独把苏赫晾在了当场。
苏赫左右上下看看,没发觉自己穿的有什么问题,正莫名其妙准备返回时,汉堡的堡门“吱呀呀”的大开。
刚才跑回去的马队又冲了出来,其中还多了一辆马车。
马车与那年轻骑士一起奔到苏赫身前,那年轻骑士激动地对马车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喊道:“祖爷,您看他!”
马车中的老者被人搀扶而坐,他颤抖的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指向苏赫,艰难的说出几个字。
“是……是,家……家乡来的人!”
马车里的老人哽咽,苏赫听到这标准的晋语也不由得唏嘘。
他翻身下马来到马车前,躬身施了一礼道:“晚辈苏赫,从中原而来,途经此地,给老人家见礼了!”
老者年逾花甲且病入膏肓,见到有故乡人万里而来,顿时悲喜交加泪水与涎水混合在一起,从颤抖的胡须上抖落。
“兴爷爷,您别激动,保重身体,咱们请客人们进堡再叙吧!”
骑士头领见老者竟不顾服侍人的阻拦,要从马车上坐起,连忙翻身下马,来到老者身前,轻声劝阻道。
“……好……好,回堡再叙……”
老者试了几下终未坐起,他轻拭泪水诚邀苏赫同车返城。
老人身体很弱,马车颠簸苏赫与那侍者一道左右扶着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