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好,再度出发。
翻山越岭一个时辰后,他们站在山上看见木绕村。
房屋错落有致,炊烟袅袅。
蓝笛取出背篓和药锄,水盈拎一个装药的麻袋。
许诣一笑:“准备得还挺齐全。”
“记住,我们是来采药的,和你们不熟。至于你们来此的目的,自己编。”水盈举步下山。
蓝笛几个跟上。
许诣嘀咕至于吗?好歹也是邻居,帮忙找个借口都不愿意。小气。
他们赶紧追上去。
山上看着距离不远,众人下山却用了不短的时间。
走到村口,水盈觉得奇怪。村子附近竟然无田地,村民吃什么?赶集需要钱,村里的人以什么为生?
迎面走来一个男人,奇怪看他们。
阿蝠微笑上前:“大哥,可否讨口水喝?”
男人眼神色眯眯,连忙点头。
他引路,大伙跟着。一路进村,村民纷纷投来戒备的目光。
有些年头的瓦房,院里长满杂草,只剩条过路的道。
男人进屋喊:“哥,有客人。”
许诣凑到水盈身边小声说:“发现没有?村里没有老人和女人。村子周围未开辟田地,村里的这些男人却个个身体健壮。你说,他们吃什么喝什么?或者说谁养着他们?”
自然是张府。
一方出钱,一方出人,谁知道背地里做过什么恶心的勾当。
男人的哥哥边系裤腰带边出来,看到外面站着的阿蝠等人眼睛一亮。
无论阿蝠或薛红情,甚至阿红也样貌出众。难得的美人一来就来三个,谁看了不眼馋?极品啊。
“这位大哥,我们采药经过此地。想讨口水休息一下,可以吗?”阿蝠浅浅一笑。
“可以可以,快进来。”两兄弟姓吴,演技拙劣还以为骗过旁人。
水盈等人进屋。
许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凳子这般脏,怎么坐?本少爷进山踏青,不慎迷路。你们两个带本少爷出去,重重有赏。”
薛红情掏出帕子铺在长凳上:“少爷,将就一下吧。这深山老林什么也没有。”
“本少爷凭什么将就。伺候不好是你们的错。”许诣冷哼,一屁股坐下。
兄弟们对视一眼,原来不是一起的。不同来历,不同对待。
吴老大假笑:“我去倒水。”
“姑娘长途跋涉,受惊了。放心,哥哥疼你。”吴老二一脸笑坐下,向阿蝠探出手。
许诣咳嗽两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找找自己什么德行。”
“你说什么?”吴老二气急败坏,“我好心带你们回家喝水,居然不知好歹。哼!”
掏出两锭银子扔在桌上,许诣眼皮微抬:“够吗?本少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吴老二哑口。
他眼珠子转转,认定许诣是个冤大头。心里有了主意,吴老二假装生气拂袖而去。
许诣慢悠悠收回银子:“在我面前演,不自量力。本少爷可是天纵奇才。”
“……”
水盈托腮看向别处,这种东西有什么好争的。其他人无言,此事不好评。
隐隐传来啜泣声。
众人互相看看,循声来到卧房。
阿蝠轻松打开房门,床上两个女子衣衫不整,双手双脚被铁链拴住。
水盈反手把许诣推远,和阿蝠进屋关上门。
床上的一个女子鼻青脸肿,瑟缩害怕。另一女子眼神麻木,毫无反应。
阿蝠翻找出被子裹住她们:“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小盈,让阿笛来诊脉吧。”
水盈点头,拉开门缝叫人。
蓝笛进屋,女子畏惧往后躲。
阿蝠轻声安抚:“没事的。”
“我是大夫。可以让我给你们看看吗?”蓝笛温柔笑着坐到床边,伸出手。
两个女子看看水盈,又看看阿蝠。倒是眼神麻木的女子先有反应,直勾勾盯着蓝笛。
阿碧跳到床边,柔柔喵喵叫。
两名女子一开始害怕,到底没抵过猫咪的攻势上手摸了摸。
眼神麻木的女子抱住阿碧,向蓝笛伸手。即使勇敢,但手颤抖显露她心里的恐惧。
蓝笛轻轻搭脉。
众人静静看着他,等待结果。
唇角笑容未减,蓝笛收回手:“不是什么大问题,皮外伤。我带有伤药,一天涂三次很快便能好。这位姑娘,能让我看看吗?”
鼓足勇气,女子伸手。
蓝笛诊脉后依旧说的风淡云轻,似乎当真不是什么大病症。
他取出伤药,交给阿蝠。
点点头,阿蝠边聊天让她们放松边上药。
蓝笛和水盈出来,将门关上。气氛凝重,两人脸上的笑容敛去。
许诣幸灾乐祸:“什么村子,这是个贼窝啊。”
“阿笛,她们还有救吗?”水盈眉头紧锁。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恐怕内伤不轻。
“身体耗损严重。离开这个地方好好调养,她们或许能多活几年。”蓝笛忧心忡忡,“村里有百来户人家。若每家皆这般对待女子,不知有多少人遭殃。而她们所生的孩子……”
男孩还好,女孩能不能长大是个问题。即便长大,也不过生活在炼狱里。
“那些女子都是被绑来的吧。救走她们们送回家不就好了。你说是吗,水盈。”许诣看向水盈,等待什么。
水盈眼神坚定,人要救。
但怎么救?
她们受得住翻山越岭吗?
许诣唇角勾起:“全村恶徒,你打算怎么处置?抓起来交给官府,还是统统杀掉?”
“不劳你操心。”水盈走出房间,朝天抛出一枚铜钱。
铜钱悬浮半空,散发黄光形成结界笼罩整个村子,而后隐匿。
吴家两兄弟提着水壶过来,似有什么好事笑得格外开心。
卧房内的阿蝠察觉到动静,把药给两名女子出去。
众人齐聚一堂,心思各异。
吴老大倒上一杯杯水:“让客人们久等了。家里没茶叶,将就喝吧。”
“你们不是渴了吗?快喝吧。”吴老二催促,毫不掩饰眼里的贪婪和得意。
水盈拿起杯子,抬眸看两兄弟:“我这个人一向嫉恶如仇,最看不得行凶作恶之辈。”
话音落,兄弟俩顿时动弹不得。
阿蝠双眼猩红,咧开嘴露出两颗尖牙。她舔舔唇,眼中闪着嗜血的光。
吴家两兄弟大惊失色,张嘴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么回事?!
许诣装模作样鼓两下掌:“看来你打算清理整个村子的恶贼。行事果断,不错。”
“不。冤有头债有主。我只驱魔,不杀人。”水盈屈指念咒,村中有什么应声而碎。
“你毁掉了守护村子的东西?”许诣何曾见过水盈面若冰霜的模样。
或气或笑或鄙夷,从未有过如此冰冷的样子。面寒如冰,实则雷霆之怒。
摧毁掉护村法器,魑魅魍魉降临。
阴风阵阵,刺骨寒凉。
仿佛黑云压顶,木绕村四周变暗。
天空墨云翻搅,极为不寻常。
“怎么回事?那些东西今天闹得这般凶。村长,村长呢?快拿法器镇压。”
“该死,法器全碎了。谁家里还有符,用符请主人现身灭了他们!”
“符自己烧掉了。谁?究竟谁做的?那些东西来了,来了!快跑啊!”
村口。
一个个面目全非的女鬼出现,她们死死盯着村子。当村民逃跑,女鬼们一个个扑上去。
生吞活剥,鲜血喷涌。
恨,恨!
这一个个畜生!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爹,我是你女儿啊。被你亲手掐死的女儿啊。”一只小手抓住一个村民的脚,凉意直往上窜。
村民惊恐大叫,双手挥舞将把婴儿甩开。碰不到,根本碰不到。
婴儿咯咯笑着爬上村民的腿,到手臂、肩膀。她咧开嘴笑得越来越大声,恍如疯癫。
梁聚义和薛红情看到外面的场景,忙进屋禀报。今日之事,他们对水盈刮目相看。
阿蝠冷笑,把吴家兄弟丢出去。恶鬼当即包围他们,啃食得渣都不剩。
屋内。
水盈把挎包里的药全拿出来:“薛姑娘,麻烦你和阿蝠去寻被困的女子。阿笛,用上所有的药救她们。药不够,可以去山里采,或到镇上买。总之不能放弃她们。”
“好。”蓝笛听出她话里的哽咽。
盈儿向来只为生命的逝去而哭,她怕救不了这些可怜的女子。
她们遭受拳打脚踢,染上不洁之病。营养不良,产后大耗损,活着已不容易。
薛红情看向许诣。
许诣轻轻点头。她和阿蝠出去,挨家挨户为每一个女子解开铁链。
这些女子伤痕累累,有些甚至断手断脚,或眼睛被挖、耳朵被割。
越看越触目惊心,愤恨不已。
除了女子,还有几个长相清秀的男人。相同的遭遇,身体被无情摧残。
薛红情不忍看。
一个村民边喊救命边跑来,身后无数恶鬼追击。阿蝠眼睛红得滴血,向村民伸出手。
薛红情忙抓住她的手摇头:“你身上干净,不可为这种人渣沾染血腥。不值得。”
瞪大双眼,阿蝠怒气难消。
不行,薛红情捏紧她的手。修正途的妖一旦沾血,极容易入魔。多年修行尽毁,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恶。
不值得,不值得……
阿蝠眼中猩红退去。
“人,究竟为何能如此残忍?”
伤害、折磨,以此取乐。
薛红情眼眸淡淡:“因为人最复杂。一念可入魔、堕妖。一念亦可修佛、成仙。”
天界于九千年前分崩离析。
此后成仙,不过力量升华。
再无飞升,也无司职。
阿蝠抽回手:“走吧。我们去救更多的人。恶有恶报,这些村民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