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政大臣?”马季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是说要新设一个官职来给臣做,还……还要让神农娘娘做,做臣的幕僚?”
“没错,暂时先叫农政使,负责中原、楚北、东山南道和余杭道的耕作事务。更具体一些,关于农社的建立和土地的分配,关于农作物从播种到收获期间的技巧传授,关于各地区适种作物的探索,关于农事人才的培养和储备。
这几项皆可以单独成立曹司,第一批官员皆可由你推荐,无论什么出身,只要能够胜任,哀家就用他们。
另外,以前的官仓只储存军粮,现在不一样了。哀家希望这四道乃至将来整个大秦的粮价控制在朝天宫手中,而不是那些粮食商人和地方大户手中。战时状态总会过去的,哀家不可能永远用军队来帮助你办农事,你要考虑其他办法,来达到哀家想要的结果。
如果你能做到,别说是农政大臣,就是将来的凌云阁上亦将有你一席之地。怎么样,有信心吗?”
马季整个人都麻了,眼泪滴溜溜的在眼睛里转:“臣……臣……万死不辞!”
另一边,沈宽也在搂着芙蓉说话。
“你别不好意思,又不是真正的圣人,谁不喜欢虚名。你瞅瞅,宫里那些嫔妃勾心斗角一辈子,运气好的能被一个男人喜欢,能在巴掌大的园子里被那十几二十个宫女太监敬畏。本宫不是说,这跟你相比,算什么啊!
你现在可是有数千千,数万万的百姓尊敬和爱戴着,搞不好还有人给你这个神农娘娘修了生祠。多少男人也做不到这一点,是吧!所以,咱别怂,趁着太后想要给你机会,就把握住它。
你一个村一个村去教他们种地,一年到头教不了几个村,但要是做了农政使……的幕僚。暂时是幕僚,将来说不定也能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女官——本宫是说,你傍着朝廷这棵大树,就能做更多的事。有一天,本宫会亲自在朱雀大街迎接你入长安。到时候,你那些小姐妹把脖子望断了,都望不到你的高度,对吧。”
“芙蓉在中原道这一年多,虽然生活辛苦,但却从来没那么的快乐过。只要主子能留芙蓉在此,芙蓉做什么都愿意,但一个婢女出入公堂……奴婢怕主子和太后会被士大夫的唾沫给淹死。”
“哈,你以为他们现在就对我们客气了吗?”沈宽不屑的摆摆手,“真正的儒生,一定会把家国天下放在繁文缛节之前,他们看得到太后改革的益处,自然就会支持我们。其他那些只会说闲话的,爱咋说咋说。本宫就喜欢他们看不惯本宫,又干不掉本宫的样子。”
芙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颇为动情:“自从听说主子来了洛阳,婢女就一直害怕被捉回长安去。婢女以为主子罚婢女来做这些粗活是在惩罚奴婢,其实主子是真心为奴婢好啊!”
“哈,那你倒是想多了。”沈宽拒绝矫情,而且特别诚实,“派你来主要是别的也没人会种,而没抓你回去……完全是因为本宫的生活太精彩,压根没想起来还有你这么一个人。”
芙蓉:“……”
“算了,也是因祸得福吧。”沈宽热情的拍着芙蓉的肩膀,“现在本宫记住你了!”
“主子,这是婢女这一年多总结出的一些经验,今年原阳的土豆已经收获,按照这个种植方法,最多的一亩地出产了二十八石粮,虽然距离主子说的五六十但还相差很多。但婢女觉得方向应该是正确的。而且其中有些方式,婢女觉得或许用在稻麦的种植上,也会有些帮助。”芙蓉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双手捧给沈宽。
“嗯,这倒是个好东西,应该让书坊多印出一些来。”沈宽拍拍她的肩膀,“这种东西弄出来一个,比你跑几十几百个村子更有用。以后别的作物你也可以大胆尝试,需要什么就让马季给你整,咱们再穷不能穷科技!”
“科技?”
“呃……就是技巧,可以广泛推广的技巧就叫科技……不重要,好好干就是了!”
当天晚上,程凉和沈宽被迫在汝南吃了一顿,住了一晚。
第二天汝南州牧亲自护送,一路将她们送入许昌境,才掉头回去。
岳庭院带着洛阳文武官员出城十里迎接,周围村镇县城的百姓听说太后回来了,全都扶老携幼赶到了洛阳城下。
“盛圣母皇太后和贤宁太后回来了!”
“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祝两位太后万福安康!”
为了让百姓们能目睹圣颜,程凉和沈宽隔着老远就换了步辇。
震耳欲聋的呼声差点没给俩人耳膜震破。
好不容易进了洛阳城,百姓们还尾随着跟到了别馆门口,要不是禁军把路给封住了,他们能直接跟到院儿里去。
沈宽感概:“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洛阳的百姓没有不骂朝廷的;第二次来的时候,感觉也没受到什么热烈欢迎;这一次也没隔多久啊,感觉一下就成了巨星!”
程凉也挺有感触的:“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林当然那些贪官当道,百姓自然是要骂我们;第二次来刚砍了郑家,又在清算各地的士绅大户,刀子上的血把各村各县的地都打湿了,百姓自然畏惧居多。
现在咱们分了土地给他们,帮助他们获得了巨大的丰收,让不少被迫落入贱籍的人生活有了奔头,他们当然是要感谢我们。真正的普通老百姓要的其实还蛮简单的,吃穿住行,前两样解决了,他们就会拥护你;后两样再解决了,他们就会爱戴你。
说真的,只要每个朝廷都能真心做到以民为本,那他们根本就不会灭亡。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我们不要当舟,我们要做最大的那股水流,把水面上的舟,甭管大小,全都给掀翻了了事!”
“好!”沈宽海豹拍手,“感谢程总发言!”
中原道的文武官员落后一个身位,面面相觑,总感觉两位太后的行为太过于轻浮了些。
这种时候要不要劝诫一下呢?
大家齐刷刷的看向岳庭渊,发现府正大人相当的淡定,眼神中除了崇拜,啥也没有。
既然如此……那就当没看见吧!
毕竟咱也不是言官不是吗?
虽然程凉热爱上班,但到洛阳的第一、二、三天都是不可能上班的。
第一天参加州府的准备的接风宴,跟文武百官吃饭,友好的认一下人,毕竟她走了的这几个月,中原道又增加了不少的官员。
有的是岳庭渊自己从基层发掘起来,送到长安去通过了廷考任命的;也有的是许墨林他们从候补的进士中挑出来,交给岳庭渊用过之后觉得不错留下来的。
第二天宴请洛阳周边的皇亲国戚和勋贵,这波人在这次清扫中受到的影响也很大,但程凉对于他们的态度和对于普通的世家大户稍稍有所不同。
毕竟这波人是依附着大秦而生的,他们的财富多为前代帝王赐予,因为身份的关系,并不敢大肆地扩张和聚揽资源。
所以,只要没有违反大秦律,程凉还是允许这些人保有富贵的。
否则,将来谁还愿意替朝廷立功呢。
但所有的非法所得,该吐还是得吐。
首当其冲的就是郑王一脉,家产被查抄了一半多,上次见这人还是个胖子,这回已经瘦得风吹就要倒了。不得不说,心宽体胖是真的,心里堵得慌,自然也就瘦了。
程凉发现这帮人竟然对她比之前恭敬多了,甚至恭敬当中还带着一丢丢的感激。
大概就是心理预期的问题吧。
本来要烧房子,结果只砸了一辆车,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想对肇事者说声谢谢你。
第三日,回沈家吃饭。
作为沈宽的亲爹兼朝廷目前最大的金主,配得上她俩单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