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大儿子最近想干嘛?难不成真是因为失恋,而激发出了海王属性?”沈宽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程凉也觉得小皇帝非常的不对劲,她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但是太大胆了。
这孩子是个封建帝王,又不是穿越者,她觉得可能性不大,随便想了想就抛到了脑后。比起这个,处理河神才是关键。
在华夏,王权对战神权,从来就没有输过。西方的王需要得到神的认可,而华夏的神都需要得到皇帝的册封。
说来也可怜,自从玉帝走马上任,中国的神明要么彻底隐退,要么就被迫入编,不但每天要去上朝,隔三差五的还要被下面的凡人编段子。
在中原道,西游记、白蛇传、封神榜等等改编版小说已经流传甚广,完全有了让河神入编的群众基础。
现在的问题是,谁来做这件事。
人选倒也不难找,此人正好就在洛阳。
程凉茶喝到一半,有福进来通报:“主子,玄清大师到了。”
“嗯,请他进来。”
有福侧身,玄清走了进来,他浑身脏兮兮的,看上去有点狼狈,但面上却带着欣慰的笑意:“阿弥陀佛,两位菩萨唤小僧前来何事?”
“阿弥陀佛,怎么就叫上菩萨了?”沈宽看见帅哥立刻就把大儿子忘了,“您该不是在讽刺我们吧?”
“不敢不敢!”玄清是真心高兴,“前年大水,小僧从少室山前往洛阳,遍地饿殍,死人堆叠在泥水中无人安葬。小僧不得不一路诵念往生经,走了半年方至洛阳。
而今年,虽然洪水比前年更大,冲毁的房屋田地依然不计其数,但死人却减少了十分之七八。如此善政若无两位太后,断然不可能完成。救人一命,尚且胜造七级浮屠,两位活人千万,不是菩萨,又是何人?”
程凉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天子牧民,自然是要保护他们的性命,本分而已,不值得大师谬赞。”
“不光是性命啊!”玄清垂下眼眸,轻声笑道,“佛祖修行,初则为了自己证道,以求解脱;后则为了度尽天下苍生,以求六道清净。天下地间有大自在,得大解脱,断一切苦厄,方为涅盘。
只可惜世人误读,以为学佛便是逃避世俗尘垢,便是逃避生死病痛,便是修来世的富贵——如今中原道治水的河工、士卒、官员,既有金刚之勇,又有菩萨之仁。
此中佛性熠熠生辉,使世人得其感召,多行助人与自助之事。
刚才小僧和解家小友在替人治伤,周围百姓皆主动前来帮忙;楚家小友与程家小友分派御寒的汤药,亦无人争抢。稍有泼妇蛮汉想要胡来,都不用等巡逻的官吏前来,便自有人将他们制服。
这岂不是恰恰说明人人心中皆有佛性,天地涅盘,六道清净并不是妄想,而总有一日真的能够实现!
阿弥陀佛,玄清自从与太后们相交,日日行走于山野村落之间,对佛法时常有新的理解。闻道至此,不得不感谢二位。”
“啊,这……”程凉瞅了眼沈宽,感觉玄清这话题深入得自己有点接不上了。
沈宽在全神贯注的欣赏帅哥,眼角余光接收到程凉的眼神,张口叫来:“动是修行,静是修行,吃喝是修行,坐卧也是修行。佛在天地间,人也在天地间,自然修行也在天地间。你以为太后与本宫在治水,但治水何尝又不是一场修行呢?”
玄清垂眸深思,很快便抚掌大笑起来:“贤宁太后佛性之深,小僧倾佩不已。”
沈宽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位帅哥果然天生就是要当和尚的,人家传了几代人才搞出来的禅宗,他已经摸到了门槛。
“咳!”程凉在旁边暗暗咳嗽,提醒沈宽,她现在不是想听他们在这儿谈佛法,她是要让玄清去做让河神入编的事儿。
“哦!对了!”沈宽恍然大悟,神情一下子就严肃起来,“玄清大师,说到这个,本宫正好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贤宁太后请讲。”
“佛一定具有大慈悲心,对吗?”
“自然。”
“那没有大慈悲心便一定不是佛,对吗?”
“也是自然。”
“大师可听过河神?”
玄清愣了一下:“大河沿岸祭祀河神者甚广,但究其源头,似与道门关系更大。小僧所知不多。”
“河神就是河伯,名为冯夷。大禹时,天下洪水泛滥,是他将天下河图献给大禹,帮助他平定了水患。
但在此之前,传闻他是应龙转世,应龙帮助黄帝战胜魔神蚩尤,被封做统管天下诸水系的水神。
应龙化身千万,冯夷只是他的分身之一,掌管大河;而其他分身各自掌管其他的河流,比如天竺沙拉斯瓦地河的河神,就得释迦牟尼佛点化,成了佛门护法神,大辩才尊天,对吗?”
“啊?”
玄清有点震惊,这话里面每个名词他都听过,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可以这么组合。
沈宽相信他的智慧足以理解,笑眯眯的喝了口茶:“太后的意思是,不管是神佛之所以为神佛,定然是因为他们有慈悲之心,没有慈悲之心便不可能为神佛。
既然如此,大河泛滥,伤及无辜,又怎么可能是冯夷的本意呢?他或许是有什么困难,需要旁人助他一臂之力!
但世人愚钝,看见大河泛滥,便以为是河神发怒,受邪魔外道蛊惑,不但不帮助河伯抗击洪魔,反而给洪水烧香磕头,甚至杀人越货,祈求河水平息。
殊不知只有妖魔才会用恐惧来戏弄人,人们不能理解佛祖有慈悲心,不是因为他想要从人身上得到什么,而是他真的有慈悲心。你们的护法神与冯夷既是好友,正该助他一臂之力,将此道理给世人说明。”
玄清张大了嘴巴,片刻之后,苦笑着舔了舔嘴唇:“此事的前因后果还要小僧下去自己润色一下,是吗?”
“嗯!”沈宽点点头,“另外,再给乾元道长也发一份,大河流域虽然不是道门的地盘,但追溯起来冯夷也算是他们道门的人。圣人庄子跟他就很熟嘛。他们以为可以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多出点力。”
玄清点点头,但眉头并没有舒展开,他思考了许久,看向程凉:“太后花费大笔银子帮佛道两门在各地兴修佛寺道观,甚至主动帮两派弟子化解矛盾,帮助他们传道传法,为的便是现在吧。”
程凉不置可否。
玄清又沉默了片刻:“太后不信佛也不信道,不求长生也无惧灾厄,心志如巍巍山岳不可撼动。小僧可问,太后所求何事?”
“哀家不过是想天下人都知道——佛有慈悲之心,没有慈悲之心的就不是佛;同样,神爱世人,不爱世人的,便不是神!
所以,他们绝不会做出伤害人和让人自相残杀的事情,如果遇到了,那便一定是妖魔作祟!”
玄清豁然大悟,抬手合十:“阿弥陀佛,小僧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