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巴士内的同学都沉浸在低沉的气氛中,除了沈昭她们四人小组,几人看着徐可搜出来的新闻都瞪大了双眼。
徐可虽选了理科,但其实她的文科成绩比理科成绩要好,碍于读理科方便以后找工作才被家里人逼着选了理科,可她平时却极关注时事,遂大小的新闻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就在几人都陷入长途大巴的昏睡中时,徐可日常刷起了新闻,而小程序推出来的几条置顶新闻中,排第三的标题便有“德严中学”几个大字,徐可也没怎么看标题,神经反射直接点了进去。
入目的是几张让人血脉喷张的照片,虽已经打码,看不清样貌与器官,但火辣的动作还是让徐可脸红耳赤,她大致阅读了下文章,是在批判德严中学的德治教育不严,出现了此种乱象,并且在文末有意抹黑德严中学,其中还隐约提及当事人的身份。
徐可直呼这篇文章有损职业道德,但看到文末标注的花乱报社,顿时又可以理解了,这报社在业界里就是一颗毒瘤,它不在乎事实,只在乎流量,所以有什么吸引眼球的都会被他们报道出来,而且文章中还会带节奏,这不,看到下面大批的家长联合批判德严中学的评论就知道了,这效果杠杠的,除了这次发出来的这篇报道,下面还提及了德严中学的一些陈年旧事,其中便有最着名的那个长廊自杀案。
她推了推沈昭的肩膀,沈昭瞬间便醒了,她偏过头去,“怎么了?”
徐可把手机递过来,“你看就知道了。”
马舒宜睡得比较浅,听到声音也醒了,从座位中间的缝隙中探了过来,“怎么了?”
一旁坐着的李奎又悄悄地把耳机的声音调了下去。
沈昭浏览得很快,因为自己就是当事人,这事发生有她一半的功劳,只是这篇报道却不是她安排的,她还没想要把人赶尽杀绝,只是一报还一报罢了,她瞧了眼马舒宜,把手机递了过去,“自己看。”
马舒宜捂住了自己的嘴,很是惊讶的样子,“这里面那两人是谁啊?根本看不到样子嘛!”
徐可睨着她,“我猜啊,是方澄跟袁宏伟。”
马舒宜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他们俩?袁宏伟之前不还纠缠着沈昭的吗?”她狐疑地看向沈昭。
沈昭耸了耸肩,“或许他突然换口味了吧?”
“你看啊,”徐可分析道,“昨晚事发突然,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其实我们都在房间里了,而且篝火晚会那般热闹,大家都恨不得回房间来个通宵的研讨会,但是深夜,级组主任连忙带着两人回去,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今天这报道就出来了。”
“你这么分析的话,的确。”马舒宜认同地点了点头。
“可他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一点风声都没有,而且你们看,”她把图片放大了些,抓住了某些细节,年轻的男人把女人紧紧抱在怀里的画面,“他们这样的动作,不是热恋都做不出来吧?”
徐可红了脸,她没有马舒宜那般放得开,沈昭倒是一脸平静,他们中了药,激情点也是理所当然的,而她不知道的是,陆司鸣状似在睡觉,可他的目光却一瞬不落地在她的身上,眸里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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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学校里却炸开了锅,级组主任早早地就被叫到校长办公室内,她的神情凝重,一句也不敢吭,等着几位领导批示。
副校长看看主任又瞅了眼站在落地玻璃前拿着手机在看新闻的校长,讪讪道:“既然这事已经出了,说那些担责的事也于事无补的,我们先得有个有效的应对措施,毕竟我们学校里的学生都是有些背景的,此事处理不好,很影响我们之后的生源啊……”
校长这才转过了身来,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手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阴沉地瞥向级组主任,然后把目光落在副校长身上,“那你说该怎么办?”
副校长被他这么看着,一时压力山大,又望向主任,“你说说,你得将功补过啊,要不是你的失职,怎么会造成这次这么大的舆论风波呢!”
主任抿了抿唇,“这事的确是我的失职,没看管好学生们,但这件事里涉及到的学生并没有那么简单。”
校长和副校长是看到报道后紧急把主任叫过来的,自然还没有了解其中的情况。
“你说说!”校长已经坐了下来,然后偏头对副校长说:“你先联系那个花乱报社,什么垃圾玩意,居然敢报道我们学校!先让他们停止报道,花多少钱都可以,先让他们停了,不然我们就把他们报社告上法庭!”
“好嘞。”副校长得了命令便去办事了。
办公室内剩下校长、主任和一名文员。
主任看了眼文员,像是有所顾忌,校长便让那名文员出去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是这样,这件事来龙去脉并不清楚,但涉及其中的人员包括当事人方澄与袁宏伟同学,而后还有许家的许瑶瑶,陆氏集团的太子爷陆司鸣,之后还有一人是我单方面猜想的,是一名被资助的学生,名叫沈昭,是个孤儿。”
“什么?你说许家和陆氏都牵扯进去了!”
主任默默地点了头,“如若这案件只是方澄与袁宏伟之间的私事,那么这样处理是最好办的,对我们学校也造成不了多大的损失,只是,这其中如果深究下去,便会牵扯出许家的和陆氏的人员,这是我们不愿看到的。”
“那还多说什么,就按方澄和袁宏伟的私事结了便可以了。”
“我之前是这么想的,所以对他们两个也做了思想工作,袁宏伟倒好办,他像是知道了什么,并没有把其他东西牵扯进来,但最麻烦的是方澄,她似乎打算鱼死网破,其中也有许瑶瑶的刺激作用,这次向报社的爆料,便是她一人所促成的。”
校长沉吟片刻问道:“方澄同学是什么背景?”
“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并无特别之处。”
“那好办,她本人油盐不进想要鱼死网破的话,那么你们便要向她的家庭下功夫,许家跟陆氏一年给我们多少投资啊?我们可不能把他们的子女暴露出来!”校长睨着主任,“你清楚的吧?”
“知道,可能告诉我可以允诺的范围吗?”主任敛下了心中的挣扎问道。
“钱,升学的资格都可以,你看着办吧,快点把这件事给我办妥了!”
出人意料的是,当副校长找上那报社要求撤报道的时候,那名负责人似笑非笑地瞧着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甚至没有回旋的余地。
副校长被赶出了报社,挠着后脑勺灰溜溜地离去,一时搞不清楚为什么这小小的报社居然拒绝了他们优厚的条件,“这报社看起来摇摇欲坠,哪里有什么条件支撑啊?”
而另一边,主任找上了方澄的家长,与他们谈了条件后,起初眼见方母已经流露出了贪婪的神色,可方爸听了后却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直接把主任给赶到了街上去,大骂着:“我们女儿受了那等委屈,不是你们几个臭钱就能弥补的,带着你的那些行当滚!我告诉你,就算如何,我们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卖了!”
主任被赶到了街上,一只鞋子甚至被扔了老远,周围的街坊都围了过来,开始指指点点,她狼狈地走了过去拾起了鞋子重新穿了起来,望进那小平房里,眸光里倒是带了点佩服,她拿起文件不顾周围百姓的目光离去了。
平房内,方母坐了下来,一双贪婪的眼瞧着方爸,责备道:“你干嘛那样把人给赶了出去?她开的条件挺好的,就我们家那赔钱玩意儿,长得不好,读书也不太行,能混到那个条件算不错了,你都不懂珍惜!”
方爸那浑浊的眼睨着方母,“妇人短见,你是不知道她傍上的人吧?”
方母来了点兴趣,故作矜持,“怎么,她还能有人喜欢?”
“嘿,所以说你就不知道了吧,”方爸拿着手机给她看图片,指着被打了码的赤裸男女,“你瞧这架势,那男的肯定喜欢咱们女儿!过来人都懂。”说着他还不忘上下打量了下方母。
方母一把年纪了被他逗得一笑,两人都没顾及自己女儿是否被人占便宜了,而是研究起那男生来,“那男的,什么来头?”
“我知道那人叫陆司鸣,是个家庭富裕的,我们女儿能傍上一个这样的是顶天的好事,那主任提的条件能有多好,不就是想让我们女儿跟陆氏继承人撇清关系嘛,怎么可能,他做得出来,就得对我们女儿负责!”方爸心里的盘算极好,时刻准备着攀咬陆氏。
“你说得对!”方母赞成方爸的说法,“就那主任提的条件怎么比得上陆氏少奶奶的身份!方澄这次也算做对了一件事!”
不怪方爸想错了地方,实在是方澄对陆司鸣的爱意无处宣泄,很多时候都写在了房间的本子里,而方母又时常把它翻出来细看,两人便对陆司鸣熟悉了起来,而方澄这次出事给他们打了电话,电话里哭哭啼啼的,一开始他们也愁,不知这事怎么办,但一听到对方是个有钱的,自然便把陆司鸣给代入进去了。
这次级组主任过来商讨让方澄不要再往外说这事,涉及到了陆氏继承人,方爸的心里更定了,笃定这事绝对与陆司鸣有关,主任提的条件都是小事,他们有更远大的理想。
主任和副校长的无功而返让校长气极,他一拍桌子,“他们那是欺人太甚!”
两人都默不吭声,只听校长怒问:“他们有狮子大开口吗?”
两人默默地摇了摇头,校长看了更气,“那他们图什么?真的就只是想抹黑我们德严吗?”
副校长这时候才开口道:“或许,有其他竞争对手在其中推波助澜?毕竟高考快到了,这事对我们影响很大啊。”
校长沉吟片刻,“是有这样的可能,但是谁呢?居然花费那么多不惜拉我们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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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的卧室里,沐宴辰坐在原本安排给沈昭的床铺上,看着窗外萧瑟的树林,眉目清雅,神情淡漠,仿若有人在他面前死去都不会有一丝波澜,“那事,办得如何?”
司徒睿立于一旁,“已经办妥当了,花乱的负责人会继续报道,而方澄父母那边暂时不需要我们出手,他们自己便会把她女儿推向深渊。”
“那就好,之后便到许家了吧,他们家从前也干了不少事呐。”像是想到了什么陈年往事,沐宴辰喃喃道。
司徒睿心下一惊,他隐晦地瞄了眼闭眼坐在床铺上的男人,那事对他来说也是沉重的打击呢,谁曾想过自己最爱的人彻底忘了自己呢?沐宴辰放着他们这么多年也算是极有耐心的了,可这次,为什么就开始动手了呢?以前那事都没出手,如今却?
“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司徒睿离去并带上了门。
高三的大巴车顺利把学生们送回学校,接下来的时间却是没有安排的,大家能自行解决,为此大家都欢欣雀跃,毕竟还有一整个夜晚的时间。
徐可她们看向沈昭,“我们去逛街,你去吗?”
沈昭摆了摆手,“不了,你们知道我之前不务学习,空闲的时间就得争取一下。”
“那好吧,那我们自己去逛了。”徐可和马舒宜走了。
李奎戴着耳机向沈昭点了点头也离去了。
眼见操场上大多数人都离去了,沈昭本也想离去,转身之际,手腕一紧,一个惊呼被人带进了一间杂物室内。
她冷静地看向箍着她手腕的男生,“陆司鸣,为什么?”
不知是不是沈昭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旅行后,陆司鸣的气质完全变了,原本的阳光像潮水一般褪去,如今只剩下一身的阴郁。
他灼灼地看着她,眸里是沈昭并不想理会的炙热,“告诉我,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