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风大,怎么想着要来屋顶吹冷风?也不怕冻到自己。】
“哈哈先生,我一点都不冷,你看我!穿的很厚的!”
少年一身蓝色棉衣,外面还披着一个同色披风,虽然样式普通,但细细看来材质上乘,很是厚实保暖。
脖子上还搭了一个白色的毛皮围脖,约莫是狐狸的,看起来蓬松柔软。
精致的下巴半藏在白色绒毛之下,衬的莹白可爱,早已没了之前的枯瘦蜡黄。
最重要的是,看起来确实不冷了。
如今汀兰苑的光景比一年前可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原本只是靠着那内侍监的首领康海衣食无忧罢了,没想到在自己教了晏洲武功之后,他便时常趁着白日自己不在的时候偷偷外出。
刚开始陆行止还会担心,后面见他越发熟练,也就不再管了。
没想到,不知晏洲出去做了什么,汀兰苑内的生活水准竟然日益增高。
陆行止甚至觉得,只要再给晏洲一点时间,他都可以自己想办法出冷宫了。
不是他凡尔赛,孩子太过优秀,他这当先生的,成就感都要没了!
“先生,你听!”晏洲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侧耳细听之下,远处宫殿的丝竹管乐之声传来,悦耳动听。
【这是?】
“是皇宫内正在举办除夕夜宴。”
“母妃去世前,除夕夜宴每年我都会参加,即便当年在襁褓中也不例外。”
语气中的怀念如此清晰,那时候应该是晏洲最快乐的时光吧。
【别难过,很快你便会再回到那里的。】
“不重要了,夜宴之上已经没有了我的亲人,去不去的,又有什么干系。我只是在想,母妃要是再幸运一些就好了,如果他能早些遇到像先生这般厉害,又心肠柔软之人,或许,便不会死了。”
陆行止不知如何安慰这个身形消瘦的少年,他还这样小,若是在现代,不过是个小学生,恣意骄横也罢,撒娇软弱也罢,自有父母宠着。
而他,在这样本该团圆的除夕夜,却只能坐在屋顶,孤寂的看着别人的热闹。
许久之后,晏洲略带鼻音的声音飘进耳内。
“先生,如果可以,您愿意抱抱我吗?”
“当年的每个除夕,都是母妃抱着我过的。”
丝竹声音更响,陆行止却再也听不进去,身侧的少年泪珠滑落,却又很快隐入白色皮毛。
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心疼,很想很想抱抱他,告诉他依然有人爱他,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第二日便是大年初一,晏洲提早便在汀兰苑内尽可能的布置了喜庆的红字。
但看了半天,还是觉得不满意,今年难得有人陪自己过节,不能这般寒酸。
半晌后,一把不知从哪里寻的红色腊梅插在了白色的花瓶之中,不贵重,却也有了几分热闹的生机。
临到晚上,晏洲又叮叮当当的准备了好几道菜,要不是昨日先生和他说了,其实自己即便燃香也吃不到他做的饭,他还能做更多。
不过,即便先生吃不到,能在他吃饭时陪在他身边,他也很知足了。
却没想到,先生过来之后只看了一眼,便道少了一道菜。
然后就自己进了厨房,还把他赶了出来,也不知想要鼓捣什么。
晏洲站在门外欲言又止。
以先生的厨艺,把他一个人放厨房,合适吗?
会不会有危险?
他那么好,那么厉害的一个先生,不能轻易被炸没吧?
晏洲不放心,决定还是待在门外等着吧,万一真出什么事他也能第一时间救先生!
时间有些久,站的累了,便寻了个近处的台阶坐着。
总之,没有走远。
小一个时辰后,厨房的门伴随着“吱呀”一声,终于打开。
晏洲忙起身透过半开的房门瞧了眼厨房,很好,只是乱了点,没炸!
陆行止手中端着碗,看着晏洲自以为很隐蔽的动作,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至于吗?
不过看在今日特殊的面子上,还是不跟这小屁孩计较了。
“先生?长寿面吗?”
晏洲清亮的眸子微转,视线落在汤碗中,瞬间便红了眼眶。
碗中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无非是一碗清汤面,再加一个卖相不是很好的煎蛋,几颗葱花零星点缀罢了。
【对呀,今日不是你的生辰吗?】
“先生怎么会知道?”
【你之前说过,我过来的前一天是你的生辰,是你许过愿后我才来的,那算下来的话,初一便是你的生辰】
晏洲坐在方桌前,接过汤碗小心翼翼放好,仍旧不撒手的乐呵个不停,看起来傻乎乎的。
满桌的美味佳肴也顾不得吃了,只捧着手中的面条吃个不停,连汤都喝完了才终于放下。
【好吃吗?】陆行止对自己的厨艺很没有自信,但看着晏洲的样子,他觉得他可能又行了。
“好吃!”
陆行止满意的笑了,笑的格外开怀!
果然不是错觉,他人生目前为止,唯一不可攀越的珠峰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他要宣布!
他厨艺的技能点亮了!
真不愧他在家练习了好几日,浪费了一整袋面粉,上百个鸡蛋,和好几口锅!
归功于某人做饭的速度,等晏洲吃完,又勤劳的收拾好厨房,天色已经很晚了。
因为今日过节,陆行止不准他再学习,晏洲便上了床榻,沉沉睡去。
月色之下,少年睡颜恬淡,嘴角都挂着笑意。
陆行止轻叹一口气,一碗小小的长寿面就这么开心吗?
突然,陆行止感觉一阵眩晕,恍惚间仿佛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打更的声响,一声声传入耳中。
不过片刻,一切又恢复如常。
但他却莫名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仿佛...仿佛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更紧密了。
莫名其妙的,那不受控制的宿命之感,再次涌上心头!
陆行止抬起手,试探的触上眼前之人的脸颊,蓦然,温热的触感通过指尖传回大脑。
柔软的!细嫩的!人的触感!
陆行止看着身侧睡得一无所知之人,眼中盛满复杂!
晏洲!你到底是谁!和我究竟有什么关系!
晏洲是被人掐着脸蛋掐醒的,不是很重,但足够吵醒他!
只是睁开眼,眼前却什么都没有,但被人掐着的感觉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