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恒将人带到荒地前,“这是给你们划出的土地,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春种,你们需要自己开荒,但是粮种由队里提供,都是亩产上千斤的种子,所以在花果山,只要你们肯吃苦,就不会饿肚子。”
上千斤?残兵们惊讶的合不拢嘴。
“队伍可以出借农具和犁具,但是不多,你们互相商量着来,但是有一点,这些高产粮食丰收后是要做种的,你们到时需来队里换粮食,一斤换一斤。”
人群继续往前走,聂恒指着占地面积颇大的二层建筑。
“这是咱们的学院,大人孩子都可以来,上学不需要束修,但纸张笔墨需要自己买,不过你们放心,咱们有自己的造纸坊,纸张不贵。”
“实在买不起的也不用担心,可以用东西换,另外队伍里会提供做工的机会,几大作坊,还有养猪场,自己也可以养鸭,养鹅,队里收鸭毛,鹅毛。”
人群躁动起来,他们觉得自己耳朵估计是出问题了,有人大着胆子问道:“队长,这个赋税是怎么收的?”
这么好的条件,他们简直是掉进福窝窝里了,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定是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的吧。
呦,这是个好问题,他还正想着怎么转到这个话题呢。
“今年、明年、后年,是休养生息年,暂不收税,至于三年后赋税怎么收,还没规定,但队里会根据乡亲们的实际情况而定。”
半天下来,残兵们都有些晕晕乎乎的了。
路上,梁嬷嬷挎着篮子。
“婶子,干啥去呀?”
“队里杀猪了,买点肉去,解解馋。”
“呦,还有没,我也买点儿去,要在地里忙活一天呢。”
“有,杀了好几头呢。”
院子里。
“他爹,咋样了?”
汉子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干净,此人正是昨日和杨武说话的人,张良。
“这是你去挑的水?”
“我和吴婶子一起挑的。”他们住在一个院儿里,有的活计都是一起做。
“哦。”然后张良将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何翠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她没听错吧。
“爹,我想去上学。”八岁的张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
一旁的张米眼巴巴的看着两人,她也想去,可她是女孩子。
何翠见俩孩子这样,叹了口气,按理说这么好的条件,她是应该答应的,但他们分家时本就没分多少东西,在他们准备来这里时,更是被公婆要了二两的养老钱。
那是他们全部的积蓄,他们的粮食吃不了几天了,现在还得问队里买粮食,即使做工,银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赚到的。
唉,银子呀银子,要不是她娘家艰难,她也不会同意嫁给一个断腿的人,况且还有那么一对偏心的公婆,好在这人待她还不错。
张良看看俩孩子,使劲握了握拳头,“去,你们俩都去。”
“孩子爹。”何翠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
张米张豆眼里迸发出亮光。
张良还记得学院外墙上的几个大字—落后就要挨打!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不抓住,一步落后,可能就步步落后。
学院里就连大人都开了专门的识字班,可见这里的人对教书育人有多重视,况且那图书馆可是不限制身份,任由人出入的。
张良拍了拍何翠的手,“你的担忧我知道,这只是一时的,你不用担心。”
“那小米呢,七岁了,到底是女娃娃,人家会收吗?”
“会的,我回来时,正好碰见孩子们放学,那里面不仅有小米这么大的,十几岁的都有。”
“你没看错?”
“没有,我还专门问了,倒是把人家问不明白了,他还说,这很正常。”
何翠想了想,放下心来,“也是,这里很多地方都和外面不一样。”
“嗯,咱们就入乡随俗吧。”
春种结束后,残兵们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在队伍的影响下,那些本不打算送孩子去读书的人家也动摇了。
随着花果山的逐渐安定,队伍里家长里短的事也就多了起来,队长们虽然每月有二两的月银,但每个人要管着上千口人,也操心的很。
就比如,火云洞。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呀,有这么个不孝子,我给我孙子花点银子怎么了,啊……”一老妇坐在地上不住的哀嚎。
“娘,我错了还不成吗。”
小妇人有些不知所措,不住的抹着眼泪,他们辛苦一天,没想到,婆婆却跑大哥家里忙前忙后,她就是不忿多说了两句。
旁边几个人想把人拉起来,都被老妇甩开了。
围观的人三三两两的议论了起来。
“都让让,让让,队长来了。”
康大中挤进人群,来的时候,小组长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了。
原来,老妇有两个儿子,她是跟着二儿子生活,但她却经常贴补大儿子,当初队里建房子时,他们是把家分了的,但二儿子家里人口少,所以额外多给队里干了好多活,才得到的院子。
所以这二儿媳妇心里就存了怨,说了两句,老妇这才闹起来。
康大中有些头疼,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他除了劝这老妇几句,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但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
“去搬救兵。”
“啊?哦,明白。”小组长一溜烟的跑了。
老妇见队长都没说什么,哭的更起劲儿了,这次她定是要好好给这儿媳妇立立威。
片刻后,刘村长来了,他见一群人围在这里,地上还坐着哭闹的老妇,皱了皱眉,“太不成样子了。”
“村长……”康大中正欲上前。
只见老村长在地上逡巡了个来回,直接找了块儿干净地方坐了下来,然后学着老妇,双手拍着腿。
“哎呦,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呀,收了这么个不明事理的人,搅得家里鸡犬不宁,还不如当如让她饿死在逃荒路上……”
刘村长虽未指名道姓,但众人一听就知是在说那老妇。
老妇本就是仗着自己年纪大,现在来了个跟她一样年纪的,还是这里说得上话的人,气焰一下子就泄了,顿时就止住了哭声。
康大中憋着笑,果然呀,姜还是老的辣。
人群里也传出笑声,老妇本想再嚎几嗓子的,但见众人鄙夷的眼光,知道这是大势已去了。
老妇的两个儿子见老村长这样,也不管老妇人了,赶忙去搀老村长,但刘村长哪肯就此罢休,死活不起。
“村长,我错了,以后我娘的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定会管好房里的人。”
“我也是,村长,我以前是有些懒,但自从进队里后就改好了,我真没撺掇我娘为我们花银子。”
刘村长仍是不起。
康大中立马会意,“你们这样不能解决问题,既然这事都闹出来了,我有个建议,你们听一下。”
这时老妇已经在两个儿媳妇的搀扶下起来了,她定定的看着这边,也想听听是什么建议。
康大中看着大儿子,“既然你娘跟你亲,就让她跟你们一起生活吧,你弟每年给孝顺银子,这样可好?”
“成!”男子一口应下,他老娘的作为,街坊邻里的都看在眼里,也没少议论,他也劝过,可是没用,不如趁此来个了断。
“不行!”老妇上前几步。
“怎么不行?”康大中看向老妇,面色沉了下来。
人群也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