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兵是个技术活,不是拿着刀剑往上冲就完事。
即使于宋军之内,也是讲究着当以遵守军令为先。
面对训练兵士,一同加入进来的新兵之属,像狄青,孙卫,程墨等人都不会。
但如夏敬这等老兵,当然是知道,但降兵营,当下已更名为顺宁营中,私下底,为人称作顺宁军。
之所以为顺宁军,原因在于,这群被解救的宋地汉人,老家大部分是当下已经丢失的顺宁寨之所。
于宋军未有防守成功之下,当下的顺宁寨,妇孺早为西夏人掳走,就是青壮男子,也被屈辱的捆成奴隶一样,托运粮草,战前被当做阻挡汉军之火把子。
而今为刘平等部救下,于西夏人残杀亲人,家庭破碎,乡地皆无之仇恨,此中顺宁之部,仇恨最盛。
他们要重新拿回家园,接回妻儿,将西夏人赶出去。所以,便是有些混乱,但这群汉子,却是最为敢拼之人。
只是于此部之中,老兵还真没有。
吴校尉在得曹琮指示后,直接把该部数百人,直接叫到了刘平等伙头兵手中。
除了这群后加入者,就是刘平、狄青等统领之人。
所以,训练兵士,也只能靠自己。
在这件事上,就是擅于骑射,展现一定军事天赋的狄青,也是有些束手无策,更别说孙卫等人。
好在刘平耳闻目染之下,不说去照搬宋军当下的训练办法,便是应用自己的一套法子,于这几日内,开始了适应性的训练。
他这不训练,整个顺宁营还无人问津,一旦开始训练,就相当于是捅了马蜂窝。
一时间,但因之新奇方式,短短一日间,就传遍了清平关下的宋军各部之间。
到了第二日的时候,不仅是吴校尉等军中校尉,就是当前的领兵之将曹琮,也到了面前,观看了一番。
而刘平的训练办法很简单,很直接。
站立,走路,内中训练左右。
这种办法,于顺宁营中则是显得很枯燥简单,即是外人看来,也是如此。
便在第三日之后,就无人问津。
但于实际上,想要达到刘平的目标,却显得很是困难。
一如当下宋军之内,其实很多人连左右都分不清楚。
顺宁营中,同样如此。
刘平也是花费了四日时间,才勉强让绝大部分兵士,适应了其中之节奏。
在看到顺宁营以整齐的队列行进,就是摆臂也有模有样,不像普通宋军那样混乱之后。
首先是狄青,于面上就写满了敬佩。而孙卫、程墨等人,早就对刘平之办法给佩服的五体投地。
“原来练兵,还可以这么练!”
每日间,经常能听到孙卫之本人的低声呢喃。
而在顺宁营初步能掌控好方向后,想到眼前的战事,刘平也未想有过太大的改变,当即让狄青开始后续的兵器教学。
如砍、刺、射等。
此中之事,如狄青才是内中行家。
而为狄青本人,前番一箭之威,早就传遍了宋军大营内外,宋军之内的普通兵士,亦是崇拜强者。
狄青在他们眼中就是强者,遂于狄青训练之下,顺宁营之兵士,训练的比刘平教导时,还要刻苦用心,这一幕,看得刘平心中有些复杂。
不就是自己长得有些小白脸,故才失去了些威严吗?
待过上几月,他于边关之所,留着长长的胡子,再配上一身之盔甲,定让人崇拜。
刘平正站在兵士末尾,手里也拿着一把弯弓,学着狄青方才教导的办法,搭箭做训练模样,脑中却有些神游天外时,狄青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
“汝这般是不对的,射箭之时,除了瞄准,更当注意个人之感觉。在感觉之外,当以达到人箭合一,准头才会好!”
狄青手把手的教导了下。
刘平听后,眨了眨眼,道:“那军候训练如此这般,花了多长时间?”
狄青面带回忆道:“花费十年之久!”
好吧!
刘平直接想放弃了,果然练武之时,不仅要趁早,要想达到狄青这等高度,还需要耐心才是。
他手中的箭矢一松,咻的一下,飞的倒是很远,但是准头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便是刘平自身这种状态,于宋军的箭营之内,很是常见。毕竟,像狄青这样的善骑射者,还是太少太少了,百里挑一都不为过。
宋军内大多数掌握弓箭之兵士,无不是雷声大,雨点小。
不论有多么准,只要能射远,就已经很不错了。尤其在战场之上,不会射到自己人,那更是万事大吉。
今日一早,在拿着十几把弓,轮流进行弓箭训练后,第二个为狄青教导的训练之事,就是以刀剑杀敌。
接受了刘平的提议,在顺宁营驻扎的空地之上,安置了不少勇草木做成的草人,每队十多人,轮流上前进行砍杀训练……
便是在这样于队列和战法的交替训练中,六日过去。
也就在宋军到达清平关下第七日,兵临第七日。
于此的主将曹琮,接到了当下停留于东谷寨的西北防守主将曹玮之命,凭借全力,以在三日之内,拿下清平关,后续将配合大宋中路军,于西夏军展开攻势,夺回过去数月丢失之土。
曹玮当下下达此令,原因很简单,除了各路援军到位以外,朝中安排之粮草,也是陆续到达了前线。
宋军之士气,重新得到了恢复。加上粮草充沛,无后顾之忧。
反观西夏军,在连破大宋数地之后,停滞不前,又有前番之败,士气低落。加上这数月来,其之内部消耗,正是困乏之时。而西夏军之后方补给,在过去数月内,实际已经遭到了宋军的几次袭扰,缺乏严重。
此时进攻,宋军之胜算很大,何况以曹玮等将,亲临前线,又有左右相帮衬,所以,众人多信心满满。
而在清平关之下,各路宋军收到消息的同时,刘平和狄青所在的顺宁营,同样收到了军令,这道军令,直接送到了狄青手中。
至于其中安排之事,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许是念及该部刚刚组建,战力不强,竟是让顺宁营绕道而行,至清平关东侧,于一粮草重地发起进攻。
当然,曹琮做出此中安排,也可能是看到了上次刘平和狄青上次之战功,于后偷袭之优势。
而在了解到本部人马的军事任务后,刘平与狄青一合计,先行借助吴校尉的关系,寻来了清平关周围之地的地形图。
在确定行军路线后,为了保证可靠性,还专门寻来本地的两个乡民以作引导。
之后,便是在收到任务的下午,于大军开拔之时,其部数百人各带着粮草之物,同样往庙儿坡方向行进。
原因无他,只有顺利进军庙儿坡,才能又后翻越山峦,抵达西夏军的粮草腹地。
而面对敌人,自要以最大的谨慎心理面对。
刘平和狄青所率之部,小心行进中,以按照预定时间到达。
到达路程,不过小半日的路程,但宁愿多花费数个时辰打探,顺宁营也没敢大意。
当借助山林的掩护,看向敌军之所在时,刘平、狄青等将领,无不感受到了压力。
原因无他,于丘山之后,同清平关北侧关门紧紧挨着的,却是西夏军粮草之要地。
但同时,该处之所在,两边地形宽阔,比大军军中传来的还要宽广,先前计划的偷袭之策,难以实现。
轰隆隆!
即是于此,能听到清平关上下的喊杀之声,很显然,处于正面战场上的宋军已经开始发起进攻了。
作为旁侧的辅助之部,于一侧吸引敌军关上活力者,无论是刘平,还是狄青,都知道不能长时间的等下去。
便在此刻,刘平的目中,不由得浮现起了夏敬苍老的面孔,便是那位有些话多的老卒,也不知道这一次处于正面作战之上,能不能活下来。
但他必须活下来,在完成任务的前提下,带着身后的部下,一起活下来。
清平关之后,还有大量的宋土等待收复,有更多为西夏人掠走的宋人等待解救。
“强攻吧!”
程墨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
其人因前次杀敌之功,同孙卫一样领有一百人马,即如眼下,正换上了一套昨日大军内部为各部下发的一批崭新甲衣,穿在身上,多显得有些斗志昂扬。
狄青没有说话,但他的目中闪烁着战意,即是没有说,但实际已经说了。
于此,刘平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遂也颔首道:“那就强取!
但天时地利人和,是以为我军之于保障也!
现在天色还没有昏暗,前方战事刚刚开始,正是西夏军全力抵抗之时,其多有余力,注视于后方。
我的建议是,在黄昏之时,恰为我军于主战场前,发起两轮进攻,西夏军由后侧补充兵员,便是我等面对之北侧,空虚之时,以迅速发起攻势,以为最妥!
军候,你认为呢?”
刘平转头看向了狄青。
他相信狄青能明白他的意思,果不其然,便看狄青点头道:“就按照军司马说的办,当下我部趁着天明,当潜伏下去。
未防止西夏军于此有所防范,程墨,汝带领一队人马,从侧面下去查看!”
“末将领命!”
程墨率一队人马先下丘谷查看后,狄青又做了其他备战安排,刘平于一畔进行补充。
太阳落山了。
但从中午开始的清平关战事,并没有结束。
为了夺取清平关,曹琮以宋军分为三个方向,分别展开进攻。
其中战术,自为左右两翼以配合中路军。
而中路军,正是曹琮这些时日来集合出来的精锐兵士之属。
作为同被拉到战场上的勋贵营,实际在曹琮率部到达兴平城后,就被分割出来,以进入兴平城,辅助防守兴平城。
于此实际上,曹琮本人于清平关战事也不是特别看好。
原因很简单,其部下除了两千人,是集结到来的边军之部外,余者多如吴校尉当下所率之部,九成都是新兵。
这群新兵经过之前的战场洗礼,却有成长,但是现在,不同上次。
上次宋军之于大胜,是因为宋军时机把握的好,另有即是于战时,西夏军连续进行了一日一夜的攻取没有停顿之下,疲惫不堪。
但在清平关的西夏军不一样,几日的休整中,宋军之状态,另有军需之物是到了,但在同时,便是留守,加上之前后退下来的两千西夏兵,合计共有五千之部,其之实力同样是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便是曹琮让刘平和狄青所率之部,从后方进行干扰,扰乱敌军心智的意义,更是大于实战意义。
细节决定成败,于战时同样如此。
便是这些小细节的加成,曹琮便是身经百战,战法卓越,但面临实力的巨大差异,仍然没有太大的把握。
清平关下,在发起第一轮进行之下,宋军的损失惨重,即直接印证了曹琮的担忧。
但是不能退,也只有在拿下一侧之后,才能循序渐进,拿下另一侧。
所以,最需要的还是在左右两翼于西夏军的分兵之下,集中主力,拿下清平关中间的关城。
“杀!”
到了最后,曹琮由军之后方,来到了大军前方,亲自击鼓,为大军壮大气势。
黄昏即将到来,便是第二轮的攻取之势也将停歇。
若是问为何不在夜幕下继续,原因很简单,西夏军当下占据的,乃是地利之优势,宋军若是在夜幕下进攻,那同直接送死何异?
而于正面战场上,曹琮正待下令,结束第一日的攻取之时,忽然从清平关关城的另一侧,传来了喊杀声。
此中声浪震耳欲聋。
而且,时机选择的非常好,正是在西夏兵也认为宋军即将退下时,从背面展开的进攻。
这是宋军的哪一路?
此时处于关城上的西夏军将领,或是由此疑问,但曹琮却明白,是顺宁营行动。
白日一同分离的顺宁营,行动如此迅猛,很是显然,他们也预料到了大军于正面战场上的受阻。
便是如此机会,焉能不趁机,于西夏军,再行以打击,削弱其之力量?
曹琮看了看已经落入山下的日头,又仰望了下头顶露出来的星辰,没有犹豫,向左右下令道:“不要停,命三路再行进攻!”
战鼓重新打响。
血色的黄昏,染透了清平关上下之地。